袁安这人笨是笨点儿,但撒谎是她的特长。比如,她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不算富裕,很一般……类似这种谎话,她从小就说得无比滑溜。
她不张扬,别人不问,她不说。问起来,就一通乱说。这种家境很普通,两头都不出彩,不是太穷也不是太富,扔在人堆里无人问津。
她竟安然地一路走来,极少被拆穿。因为她的学习成绩一般,不算好,但也不垫底,各方面都不突出。平时又老实又乖巧,脑袋一缩,谁也找不见她。
她自己给自己定位,乌龟袁安,头一缩进壳里,瞧不见瞧不见,谁也瞧不见。
可她的确是撒了谎,现在必须澄清:“我跟我继母住在一起,她也不是什么公务员。我家更没有房子,是租的,四百块一个月的老房子。”她一口气说完,舒服了:“头几天我遇上一个人,他说我是谎话精。他说得没错,我从小就撒谎……不过,我没打算骗你,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
周冬烈茫然了,这这这叫什么情况?怎么完全跟他所知道的不一样?他很苦恼,虽然江湖救急是急了点,但他越来越喜欢袁安,也是事实。将那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说给父母听,是希望父母能快速认可袁安,然后他们便可以结婚。
反正要结婚,找一个喜欢的姑娘,还能多领十万块钱,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父母本来就对袁安印象不好,现在连那些稍微让人听得满意的条件都没了,他该怎么办?
他觉得很沉重,微微扯了扯嘴角:“安,安安,你,你是骗我的吧?你气我没跟你交待赔钱的事才这么说的?”他自欺欺人了,眼里闪着光,看着对面乖巧的女孩。
她长得不算太出彩,却耐看。眼睛不大,却有神。小小的嘴儿,肉嘟嘟的,看起来很性感。说来说去,他真是喜欢上她了。就算不是江湖救急,他也觉得在某一刻,为她心动了。
袁安摇摇头,仍旧抱着那杯暖烘烘的茶,表情有些苦涩:“我撒谎的时候,你们谁都信。我说真话,你们反倒不信了……”
周冬烈是她同学单位的主管,人不坏,心思也不算复杂。她是真的有打算慢慢发展看看,不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她想提出分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还是让人家甩了她吧,这样骄傲的周冬烈心里会舒服点儿。
人家一硕士,还是主管,月收入是她的好几倍,从各方面条件来说,他甩她都更靠谱些。
她把这机会好心地给周冬烈了,站起身道别:“再见,我回去了。”
周冬烈没有留她,愣愣的,心思百折千回,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心里说,你直接骗我一次,我间接骗你一次,大家扯平,谁也不欠谁了。她走出茶铺,漫步在街道上。
五月的夜风,微微有些凉。
她回家,没看见继母张静芳。连喊了几声“妈”,屋里没人回应。她想拨个电话,按了号码拨出去,又立刻挂掉。
她想她知道继母在哪儿,说不定此刻正坐在麻将桌上,要是她这个电话打过去害她输了钱,恐怕又得挨骂。
好在,钱包找回来了。
不然,她又得找老板宋飞鱼预支薪水了。其实怎么个预法?她现在还欠着公司五千块钱没还呢。
她洗完澡,倒在床上睡过去。半夜,手机铃响,她还迷糊着,听对方说了几句话,立时睡意全无。
她那个妈等着钱救命呢,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