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二被逼得想往后退,却被流理台挡住去路。
佐原的一双丹凤眼直盯着他看,眉宇间清淡的气息不如以往,彷彿还染上了点别的什么,虽然陌生,但就像纯白的花瓣添上一抹异色,既柔和,又冶艳,让他挪不开眼。正当言语快要流泻而出时,佐原忽然开口了。
「那天在卧室里,你有反应了吧?」
英二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一片热烫。
「那天,你从这里逃走,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吧?」佐原紧追不捨。
「我、我不明白??」即使神色早已表明一切,英二还是下意识地这样回答道。
「那么,今天的事,你也不明白吗?」
英二哑口无言。
根本没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他自己知道。对于眼前,他所俯视着的这个人,自己??
佐原抬起一隻手,抚上他颈后,把他的头稍稍拉低,自己同时踮起脚尖,将双唇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明白的话,只好我来帮你找出答案了呢。」
温热的气息吹到英二耳畔。他不自觉地转动僵硬的颈项,和佐原对上眼。
「??开玩笑的。」佐原忽然放开手,往后让出空间,转身朝客厅走去。就在他即将跨出厨房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着的英二发出了声音。
「不是开玩笑的话,不可以吗?」
听见这句话,佐原收住原本的脚步,停在原地。
「你不需要多想一下吗?我可是男--」
「这种事,我在帮你校稿的时候,早就想过好几遍了。」英二仍然靠在流理台旁,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情绪。「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能不能接受,像这种问题,肯定会去想的吧。都那么认真地读过了,你所写下的故事??那些你不称之为文学的故事,对我来说一样珍贵,都有投入情感的价值,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佐原凝视着面前的木地板,双唇不由自主地轻啟,又立刻咬牙。无法言喻、欲说还休的情绪像坠落在镜面上的铁石,积蓄许久,仅需一刻便打破了不容动摇的面具。
不需要别人来告知,也不需从玻璃的反光来试探,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表情破绽百出,无异于将弱点暴露在外。虽然清楚,也知道这样是危险的,必须尽快修復,但裂痕止不住地蔓延,所到之处,都有水滴渗漏而出。
「抱歉,我从没想过要去确认你的心意??」英二慢慢地直起身,走向佐原。「你的意志是那么的强大、美丽??但我毫无个性,没有特别之处,也不一定有能力陪你渡过伤痛。就算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我们说不定也??」
他一边说,一边牵起佐原的一隻手,将对方慢慢地转过身来。
「但是,你都做出选择了,我自然??哇,你、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哪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一看到佐原的表情,英二立刻慌乱起来,试着解释和安抚,但又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搞不清楚。看着这样的英二,佐原逐渐回过神,最后轻轻地笑了。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啊?」他伸长手,揉了揉英二的头发。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你都能不带偏见地试着接纳,这不就是一个很特别的个性吗?你若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
「是这样吗??」自己的头发被揉得乱蓬蓬的,英二最后乾脆弯下腰,让对方不用那么辛苦。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几秒,直到英二向前踏了一小步,将头靠在佐原的肩膀上。
佐原停下动作,但并没有闪躲,于是英二抬起手来,将他那感觉一碰就碎的身躯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