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请她坐下,就让她这么干站着。
苏抹筝被他这种嘲讽的语气打得措手不及,交握着双手不安的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抹琴的意思。”
“苏抹琴也同意?”他刷的抬头,语气里透着古怪。
忽的,那微眯着的狭眸变得狐疑,“苏抹筝,你们两姐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烟雾在指尖袅袅升起,他吐出一口,在光圈迷离的包厢里,漾着迷蒙的气息,他的声音幽幽而起,“苏抹筝,你妹妹为什么会同意,你难道没有仔细想过吗!?”
她忍住心头的火气,闷闷的答:“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她是我的妹妹,既然她愿意,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应该帮她。”
“嘁——”他嗤笑出声,长眸在烟圈里,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指尖轻点,烟灰缸里又多了截长烟灰。
她蹙眉,想劝他少抽点,恍然一想,她又是他什么人,一想,这才作罢。
“苏抹筝,你的家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他的双腿相互交叠着,衣冠楚楚的表面上,不知藏着多少恶劣的因子,所有坏的,所有不好的。
“你又想听到什么答案?”她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双腿有些麻。
“如果我说,我可以娶苏抹琴……”他幽幽道来,熠熠闪光的黑眸撞入她的瞳底。他居然发现,他从她的眼里看不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
“你答应!?”她惊喜的问,却在后者冰酷的瞳眸对视中黯下了神色去。攥紧双拳,她的表情很是凝重,“靳尊,这是有条件的吧?”她不是傻瓜,什么事情有始有终,自然该有代价。
他全然看不见其它,只看到她嫣红的舌尖在樱桃小口里一瞬而过,呼吸,有些燥热。他烦闷的扯了扯领带,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烦。
她以为他等不及了,这才深吸了口气开口,“靳尊,条件,你开!”她答得义无反顾,他拉扯领带的手指顿住,钮扣松了开来,他的喉结在上下起伏,晕红的光色里,模样有些诱人,她轻轻撇开眼去。
“苏抹筝,你确定!?”他缓缓的问,眼儿渐渐冷了下去,薄唇轻合道:“你想以此为筹码,跟我谈这个交易吗?”他有些不屑,上下几眼扫过她的全身,“你认为就你现在,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易的?”
“我——”她突然有些气结,懊丧的看着他,五指拽的紧紧的。确实啊,她现在有什么可以跟他交易的,没钱没权没势,该有的他都有了,而她,确实什么也没有。
他的指骨撑着下颌,讥笑的看着她,像是在欣赏她频临绝望的丑态。“跟我一年!”长久的静默时间后,他突然站起来说道。
苏抹筝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着他却恶质笑开,“不用这么惊讶。苏抹筝,我发现我还没有玩够你,你的身体,让我很是眷恋。”
他缓缓道来,微弯的唇角微微翘起,那个角度,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她想也没想的拒绝,“不可能!”她屈辱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靳尊,换一个条件!”
“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他桀骜不驯的面容上隐隐摆着几个字,没有其他可能!
苏抹筝呵呵笑开,转身就走,“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她的手就要碰上包厢门,接着拉开,后头的那人呼吸有些不稳,看着她毫不留恋的就走,顿时一声怒吼,“回来!”
苏抹筝的脚步顿住,然后转身,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此刻正阴郁的他,“靳总,有事?”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靳尊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这句话,却还是挫败的叹了口气,“辞去这边的工作,回来苏氏上班。”他不等她说话就接了下句,“你别想再换条件!”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的出路。
“谢谢,”她的语气淡淡的,靳尊惊愕的霍然抬头,她已经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娇弱玲珑的身躯,在壁灯幽蓝幽紫的光芒下,晃着远远近近的距离。再也,触不到,他颓然的垂下眼。
她居然跟他说了谢谢,他们的关系,原来生疏到了如此地步么?
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他开了包厢门出去,到地下车库取车,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街道上的霓虹灯在晃,他用将近四年的时间去征服这个城市,去复仇,他该开心的不是吗?他的仇人已经中风住院,仇人的女儿成为了最下等的服务生。都是他,都是他促成了这一切,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脑海里有两张脸晃过,一张哀哀凄凄的说着‘尊,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你还是不爱我?’另一张脸却说着‘靳尊,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忘记,希望你也忘记。’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脑海里造出来的两张脸,突然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同一张脸,都是,苏抹筝!
“砰——”的一声,车头撞上前面一辆车的车尾,车盖凹陷进去的一大块。
他浑然不觉的坐在驾驶位上,手中依然握着方向盘,听着警铃声在响,听着前面司机的骂骂咧咧……之后的之后,他打开了车门,跟着警察同志去了警局,最后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把钱夹里的现金都赔给了对方。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是朦朦胧胧的,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地,拿着车钥匙,拒绝了警察同志的好意,开上那辆车盖被撞得凹陷进去一大块的奔驰,回了别墅。
开门,满堂的灯光,管家站在一侧,朝着他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外套,“先生,回来了啊。”
靳尊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夫人她……”管家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下。
他上楼,推开门,床上坐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袍,一头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凹凸有致的身形像极了某个人,他不禁喃喃出口,“抹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