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补考那天乔横林信心百倍地走进考场,不到一个小时就答完了试卷,他提前交给老师时,监考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esp;&esp;“早知道能答这么满,当初干嘛去了。”学古琴去了。
&esp;&esp;乔横林背着季鹤上了一个古琴培训班,他跟老师说只要学会右手就可以了,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离谱的要求,但还是教了他几首曲子的指法。
&esp;&esp;乔横林在乐曲上实在没有天赋,只能死记硬背,上课无聊时会在课桌上点来点去以做复习,放寒假的写了这样一句话:
&esp;&esp;「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找到的唯一的亲人。」
&esp;&esp;如果乔横林看到的话,一定会高高兴兴地向季鹤模仿,但他很晚才看到,而且现在是很野心很大的坏家伙,于是他又用红笔把原本的句号划掉,在后面补了极工整的三个字——和爱人。
&esp;&esp;季鹤还没有很好地接受这个角色,他起先是回避的,因为给季君烧香时,有一根香怎么都点不着,季鹤以为是季君在生气。
&esp;&esp;季鹤记得他生前的每一句话,他告诉季君,他已经放乔横林去看世界了,乔横林连国外的风景都见识过了,可是还是愿意回来小浦书店,他也上过大学了,可是没有跟别的同学谈恋爱,他已经能够独立生活了,可是没有提过分居。
&esp;&esp;他也许是真的爱我,季鹤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尽管口头上用了也许这样不确定的词汇,但又用了真的这样强调的语气。
&esp;&esp;季鹤一直以为乔横林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直到某天他起床发现身侧没有人,他走出卧室,看见昏暗的前厅里跪着一个大黑影。
&esp;&esp;“你怎么这样子,”乔横林委屈地说,甚至有些指责的意思,“我告诉你,就算是你阻拦,我也要跟他在一起的。”
&esp;&esp;说完,乔横林似乎觉得自己太冒犯了,他又把你替换成您,重新说了一遍,口气也从理直气壮变成了卑微乞求。
&esp;&esp;季鹤看到乔横林起身,立刻侧身躲了下,想要看他干什么去。
&esp;&esp;乔横林走到开水壶旁,把旁边的香抽出来一把,用火机一根一根地点上,不过还是有几根烧不起来,他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esp;&esp;虔诚万分地求道:“求求你,让我爱爱他。”
&esp;&esp;他闭着眼睛时,季鹤夺走了他手里的香,用指甲碾断,原本应该是干爽的粉末粘连在一起。
&esp;&esp;季鹤无奈地揪住乔横林的耳朵:“你又把香搁在茶壶的柜子上了吗,水蒸气会让它们受潮的。”
&esp;&esp;乔横林顺着季鹤的力道站起身,又跑到收钱的柜台下面,翻出一把新的香,拆开塑料膜,抓了五六根,他用打火机一烧,不仅着了,还烧成一片,亮得不得了!
&esp;&esp;乔横林呲牙乐乐,赶紧跪下来冲着骨灰盒磕了好几个响头:“对不起,我冤枉您了。”
&esp;&esp;“快灭掉,好呛。”
&esp;&esp;季鹤捂住鼻子,乔横林连声答应,可就是转着圈躲着季鹤预备吹气的嘴巴,让香又烧了好大一会儿,充盈了整个屋子,他才勉强把他吹灭。
&esp;&esp;季鹤不得已把窗户打开,窗外桂花树的斜枝砰得一声,伸进了窗口,叶脉延伸出如水般的月光,仿佛滴在他身体上。
&esp;&esp;乔横林呆呆地站在原地,喉管情发地痉挛,他抿住嘴唇,向还没有完全习惯亲吻的季鹤说:
&esp;&esp;“我有点儿想跟你那个。”
&esp;&esp;季鹤不解地偏头,问:“哪个?”
&esp;&esp;乔横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修正了刚才的言辞:“我超想跟你那个。”
&esp;&esp;季鹤和乔横林天天睡在一起,却从没这么拘谨地躺在没有被子的床上,乔横林翻身坐起,扣住季鹤的腰,季鹤别扭地将脸偏向墙面,但很快又扭正回来,他伸出手,轻轻划过乔横林肩膀的纹身。
&esp;&esp;“疼不疼?”
&esp;&esp;乔横林摇摇头,他攥住季鹤的手腕,让他更加大胆用力,告诉他这是假的鹰。
&esp;&esp;季鹤认真抚摸时,乔横林发出了些别样的声音,季鹤耳朵垂立刻烧了起来:“你不要这样叫。”
&esp;&esp;乔横林捂住嘴巴,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垂着眉眼,告诉季鹤:“他们说,下面比较爽,我要当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