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酒气,离我远一点。”谢安往柏舟那边坐了坐,又叮嘱他,“你少喝点,我也不知酒对你的眼睛有没有影响。”
事关眼睛,柏舟立刻将酒放下,这个病人十分自律。
阿劲别扭地坐在谢安面对,看着这小孩摆出平日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腹诽。
“你叫阿劲?平日都没跟你说过几句话呢,虽然我老是见你去听我讲课。”谢安愈发奇怪,这少年对自己怎么老是一副生气的模样,自己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么?
吴哥被这几人闷了两日,终于能借着醉意说些话,男人聊天,话题多半最后要落在女人身上,谢安听着他说着零碎的闲话,从渔村趣事到出海经历,最后谈起远在广陵的心爱女郎。
“她年纪比我大,脸白腰细,不过可不是细声软语的人,凶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她在钱氏赌坊做厨娘,烧的鱼比钱老爷府里小厨房的还要好吃。”
吴哥边说边夹起锅里的鱼吃着,是司药师刚从海上钓起的,鲜美得很。一开船,司药师就在船头布网,边航行边捕捞。
“吴哥也到年纪了,为何还不娶了她?”谢安打趣问道。
“娶媳妇当然给她最好的,等这一趟回去,就有钱搬到城里,我可不愿她跟我住在流民巷。”
这一趟?
莫非是说明日夏天的事?
谢安之所以要跟吴哥套近乎,除了活跃船上沉闷气氛之外,还想套出他嘴里的话,抓住吴哥的弱点,方便他的逃跑计划。
看得出来,吴哥这人不仅心怀忠义,还很需要钱。
谢安虽很好奇明日夏天这伙要做的事,但他没有多问,毕竟问多了就会让人看出他的心思。
吴哥说开了,又指着阿劲道:“别看阿劲平日闷声闷气,在广陵喜欢他的女孩可多了,今日难得同坐一船,阿劲你可得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阿劲只是微醺,但听到吴哥吐露心事,他的心也随着波涛轻轻荡漾了片刻。他知道吴哥说的那个厨娘,长得很好看,所以凶起来的神情更像是给柳眉抹了一道黛色,更添风情,但是阿劲喜欢的那个女人,却长得很普通。
以至于他想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说不出她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不过最后他还是想起了,那个女人笑起来眼睛很亮,就像是井中铺满了月光。
“她比我大,是长得很普通的卖花女。”阿劲在吴哥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她是流浪江湖的女子,不会留下来等我。”
吴哥怔了怔,马上给阿劲又斟了一碗酒,“留不下来的人就别想了,世间那么多女人,等我们这次赚够本,让大老爷给你许门亲!”
阿劲这次没有说话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说得够多,半真半假才好,这是做卧底的守则注一,这话是阿丁说过的。
虽然他并不擅长说谎话。
船上喝的也是新酿桂花酒,并不容易醉人,只是桂香浓郁,与酒香调和在一起,很容易让人的心微醉,桂香宛若女子留香,香甜而馥郁,若是醉在酒梦中,第二日醒来时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柏舟这种工科男自然不会有什么儿女私情,他表情始终淡淡的,像是一个真正听故事的人。
谢安看了一眼坐在船舱外的司药师,这中年人似乎被少年们的话题所吸引,不再去看他落下的捕网,反而听他们的故事。
于是谢安替吴哥和司药师斟酒,然后道:“我还小自然没有女人话题可说,不过我可以说一个故事,一个跟海有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