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从连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管道内穿行,那时他并不知道,在某个瞬间,林辰和他只有一墙之隔。
仿佛有所知觉一般,他在某处停下,举起电筒,照亮眼前通道。英国佬承建的矿厂还没那么难搞,大部分区域都保持了原图纸的模样,当然,一些不在计划范围内的生物除外。
潮湿阴暗的废弃管道内,一条三色矛头蝮蛇蛇在前方盘踞做巢。
王朝吓得差点叫出声。
刑从连的手贴在水泥管壁上,摸到满手滑腻的苔藓,他向头顶看去,突然一阵心悸,寒意从胸口开始弥漫全身,他手臂上很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停顿了一些时间,康安挤到他身前,询问道:“老大,我来吧?”
刑从连没有理他,他回过神来,径自抽出匕首,向前半步,一脚踩住蛇尾,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湿滑蛇身,手起刀落,血液溅射,他们继续向前行进。
……
矿场地窖内。
在林辰的意识即将模糊时,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人正在看他。
那时他枕在端阳腿上,端阳已经睡熟,而他呼吸滚烫,脑海中是各种混沌画面。大部分画面都和刑从连有关,他的意识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克制住潜意识里的东西。
周围有一丝不属于他或者端阳的呼吸音,他只能微睁开眼,借着稀薄到虚无的光,看见有人正站在铁笼前凝望着他们。
他瞬间清醒。
笼子外的人穿一身长袍,他仔细看后,才发现那是一身白大褂。但那件制服实在太长,几乎垂至脚踝,而长袍里裹的人又实在太瘦,以至于在他面前站着的仿佛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林辰抚住额头,艰难地将视线移动到来人脸上。乍一看,他简直想骂人,对方脸上戴着一枚纯白面具,有两滴鲜红的血泪从眼窝下垂落,如鬼如魅。
大概是因为他动静太大,端阳也清醒过来。在看到笼外那人的瞬间,青年果不其然惊叫出声:“啊,什么鬼!”
端阳的声音仿佛唤醒了地底沉睡的猛兽,骤然间,他们周围的很多笼子里都发出嘶吼声,铁笼摇晃,发出巨大的哐啷声响。
“嘘。”
面具人将食指靠拢嘴唇,从面具后发出的是纯粹的电子音,带着无机质的冰冷,却又有种嘲弄一切的轻快感。
林辰坐直身体,总觉得达纳这个鬼地方真是什么神经病都有,虽然扮得像鬼,但笼子前面那个依旧还是人。
“有何贵干?”他问。
说完他才觉得自己很愚蠢,这里又不是华国,他说华语和对方根本是鸡同鸭讲。
但突然间,他真听到了久违的,纯正的华语:“我等你们很久了,来来……跟我来……”
锁链打开,看守地窖的武装分子将他们拉出铁笼,向外走去。
……
从下水道抵达指定地点,他们大概只行进了了十五分钟。
很淡的光从排水口泻下,空气里有种不同于地下水管的腐臭味道。
他们被铁栅栏堵住出路,康安掏出工具,想要取下栅栏,刑从连把人推到身后,直接一脚将横亘在面前的锈蚀栏杆踢开。
铁栏飞出,砰然落地,尘土腾起,他们爬出管道。
这记巨响过后,楼板上有悉悉索索的跑动声,像是有人听到动静,冲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