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茕,没有姓,也没有父亲。
从小到大,陪伴我的只有一只兔子,还有从来不会笑的母亲。
母亲时常对我说,最凉薄的不是人,是人心。
我开始不懂,到后来还是不懂。
很多人都叫母亲戚夫人,她们会向母亲行礼,恭敬异常。
等我出生之后,他们就不再叫母亲戚夫人,还会抢走母亲的首饰,嘲笑她生出个妖怪来。
我不知道妖怪是什么,但知道他们说的是我。
可我,真的是妖怪吗?
我和他们一样,有眼睛,有鼻子,有血有肉,也有感情。
母亲住的院子很荒凉,只有一棵梧桐树,还有一把秋千。
她最喜欢抱我坐在梧桐树下,晃荡着秋千唱歌:“凤栖梧桐兮,魂归故里,凰栖梧桐兮,魂归故乡,魂归故里兮……”
我一岁时,母亲总喜欢喂我吃一种甜甜的东西,我很不喜欢,但母亲总要我吃光。
那东西甜腻腻的,有股血腥味。
后来,那些人不再来看母亲,说她是灾星还是穷鬼,根本就弄不出银两,在我俩身上根本是浪费时间。
我三岁时,才开始说话。
我抱着兔子,坐在井边,母亲说要和我玩游戏,捉迷藏的游戏。
母亲还说,她叫我时,才能开始找她。
我知道母亲在井里,她吐着很多泡泡,井水无情打湿她的头发和衣裳。
可母亲明明已经藏好,为什么不开口叫她。
我看着母亲,母亲也看着我,她张着嘴好像在说,对不起。
兔子惨叫一声,挣扎开我的手,是我捏疼它了。
我看见母亲一动不动浮在水面上,那井水上的倒影,披散着一头白发。
原来,妖怪是白头发呀。
我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有些饿,还有些困。
这些日子,我一直坐在井边,母亲一直没开口叫我。
我有些想睡觉,也不想玩这游戏了。
可母亲不应我,直到偶尔来送炭火的老公公来,看见井里的母亲,便大叫着跑开。
再后来,来了很多人,很多我不认识的人。
他们都不和我说话,将母亲找出来,还给她盖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