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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屿回到家中,正要去洗澡,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倒是提醒他了……他探手伸进另一边的口袋中,把那个乔心用过的小茶杯小心的取了出来,用密封袋装好,放在了桌上。
电话铃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他做完这些,才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一看到那个形同乱码的来电号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肯定是他那个从不露面的调查员,老白。
“老白”当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个代号。一个黑客偏偏要叫“老白”,也是挺令人费解的。
老白干着高科技的精细勾当,却有一把糙汉的声音,声如洪钟,先声夺人。
“乖乖!你让我调查的这个姓何的女人,跟那位乔医生那是不共戴天呐!过去的36小时间,那个‘剖心狂魔’的视频不是在疯传吗?她可真是逮着机会就到处诋毁这位开膛手小姐!我一直追踪着她,跟在屁股后面删的手软……话说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你也非得劳动我的金手指?”
“不管多少技术含量,我都照样付你酬劳。”展屿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我让你调查的是,她为什么这么恨乔医生?更重要的是,她会对她造成威胁吗?”
仇恨往往驱动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
“都说了‘不共戴天’了,那必然是杀父之仇呗!或者应该叫‘夺父之恨’?至少我们这位疯……咳咳,何小姐,是这么认为的。”
“乔医生的导师何教授是何曼竹的父亲。何教授从大学时就开始带乔医生,如获至宝——顺便说一句,我们小乔同学十三岁就上大学了,还真是学霸界的翘楚啊!有机会想跟她认识一下,我们同为高智商学霸,想必会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说重点。”展屿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好吧好吧,说重点……要说这位何小姐,也是自小成绩优秀,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顺利的考进了她父亲执教的帝新医科大。只是可惜啊可惜,她一进大学就遇到了天才小乔同学,之后就处处被碾压。顺便一提——她大一那年何教授跟妻子离婚了。”
展屿蹙起了眉头,难不成何曼竹把父母离婚这笔账也记在了乔心头上?她那时候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啊!
老白自顾自继续往下说,想到哪儿说哪儿,反正他知道就算说的再没头没脑,展屿那脑袋也能把前因后果推断明白。
“何教授本来就是个学术狂人,挖掘到小乔同学这样脑子灵活手又稳的好苗苗,硬是从别的教授手里截了胡也要把她抢下来。你知道,一般情况下教授是不会亲自带本科生的,哪有那个火星时间对不对?可何教授差不多是把小乔同学当亲传弟子在培养,连学习进度都基本上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研究项目也不忘带上她。”
“说到这里我就想说说我们小乔同学了——这姑娘简直就是为医学而生的啊!我翻过她在帝新医科大几年间的门禁记录,她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实验室,要么就是在解剖室,或者就是在附属医院的病房……如果以上都不在,那我猜她是在这几个地点之间的路上。”
展屿默默的听老白啧啧感叹了几声,同时听筒中传来撕开塑料包装袋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咔擦咔擦的嚼薯片声,接着他又口齿不清的继续讲了下去。
“然后就是六年前的十月九号,何教授晚上十一点左右被小乔同学发现倒在实验室中——这么晚了还在埋头工作,这绝对是过劳啊!看来我以后得早点睡觉,不能再熬夜,吃完这包薯片我也不再吃垃圾食品了……好了好了,我知道,要说重点——”
“总之,何教授是过劳引起的突发性脑溢血,虽然离附属医院就那么近,也还是抢救无效,七小时后被宣告脑死亡,依靠呼吸机延迟了四天后过世了……咦那他的忌日不就是这周日吗?”
展屿想起何曼竹那句“为了出学术成果活活累死自己的导师”的指控,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测,可是,“……这又凭什么怪乔医生?”
“当晚小乔同学也在实验室里跟何教授一起做研究呗!只是她先行离开了,随后她想起落了东西,又折返回去,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何教授。”
“关于何教授大致就这些。然后是何曼竹——何教授去世后不久,何曼竹突然横空出世,在urosurgery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急性脊髓损伤的保护的论文,业内评价非常高。”
“不过呢,我倒是查到一段被封存的档案记录。论文发表之后,小乔同学曾经提出过抗辩,这篇何曼竹署名的论文是她在何教授的指导下做的。但是很可惜,因为证据不足,她的投诉被校方压回去了。当时还有一些风言风语,非议小乔同学在导师刚一过世就指责人家女儿学术剽窃,未免太过凉薄,不念师恩,更有师姐妹手足相残之嫌。不过……你猜我在证据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展屿忍不住追问。
“哦不对,确切来讲应该是对小乔同学不利的证据——顾逸清的证词。你上次不是问过这个人吗?他也是何教授的学生,比小乔同学高两届,曾经一起做过课题,风评很不错,不过后来他选择了专攻心脏外科。根据他的证言,那篇论文的的确确是何曼竹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