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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乔心这一声伴着抽气声的惊呼出口的同时,展屿已经松开了与她十指相扣着交握的手,脸上的表情比她的还要不可置信,甚至是惊慌失措的——
“抱歉!宝贝你没事吧……”
乔心在他放开的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正充耳不闻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伸直弯曲,检查关节神经是否灵活如常。
她的反应令病房中另外那对父子面面相觑,完全不明就里。
展飞扬年纪虽然幼小,可长期生病卧床让他对人的情绪变化格外的敏感。他直觉可能是自己闯祸了,下意识地朝父亲展岭的怀里缩了缩。堂叔刚才看向他和爸爸的眼神……好可怕!
可医生姐姐低着头在专心的玩自己的手,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
乔心迅速检查完自己的手,没有发现不妥,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这是她反应过度,但她的手是跟人体最精密最敏感的神经系统打交道的,她能连接修补最为纤细脆弱的神经,这双手就是最重要的工具。哪怕是摔倒的时候,她宁愿自己脸着地,也绝不愿意用手去撑。
“我需要跟你谈谈。”乔心的目光扫过展屿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蹙眉沉色面对他。
没待展屿回应,这时候医院的广播却陡然响了起来——
“——紧急呼叫乔心医生,请立刻到急诊手术室。重复,紧急呼叫乔心医生,请立刻到急诊手术室……”
乔心一摸口袋,她原本打算看完展飞扬就下班,所以没带医院内用的传呼机,怪不得急诊那边用广播喊人了。
来不及再计较刚才的事,她简单地向三人挥了下手,就转身匆匆地向急诊手术室跑去。
☆☆☆
“枪伤?!”
这次的急救病人的情况让乔心也吃了一惊。华国对枪支武器的管理向来严格,因枪伤而入院的病患还真的十分不常见,更何况是被子弹射中,还因车祸坠崖而碎裂了两节脊椎的重伤——
说实话,以他的伤势的严重程度,这位病人能活着撑到了医院,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乔医生!你去过战场,对枪伤的治疗比较熟悉,所以这个手术还是得拜托你了。”
乔心冲急救医生点了点头,一刻也不耽搁的去做术前准备。
她对枪伤何止是熟悉——在叙利亚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和各种各样的枪伤打交道;她甚至还救活过一个被子弹正中左眼、穿脑而过的病人。
那个手术本身是足以让她引以为傲的——她敢说,在那种缺乏医药和先进设备的条件下,能基本仰赖双手来完美修补被贯穿的子弹破坏的脑神经,没有给病人留下后遗症的神经外科医生,就算在全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
不过那个病人嘛……她摇了摇头,努力驱散自己对这个案例的回忆。
那可是法立德·纳赛尔,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头子,而且现在可能还掌握着她爸爸的命运。
☆☆☆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了清晨。
当乔心摘下口罩,脱下手术衣,走出手术室时,窗外的天际都泛起了鱼肚白了。
手术是成功的,她将嵌入的位置相当微妙的子弹小心地取了出来,断裂的两节脊椎也接合上了,其中神经修复是个耗费心力的大工程。病人会需要经历一段长期而艰苦的复健,但好消息是他还能重新站起来行走,不必瘫痪着度过下半生。
她在术后复核就诊记录时,意外地发现了一点细节——这位病人的车坠落悬崖的地点,跟二十五年前她亲生父母出事的地方居然十分接近!
……时隔二十五年,在几乎相同的地点发生类似的车祸坠崖事件,会是巧合吗?
无论如何,只能等这位命挺硬的病人清醒过来,才能再问一问详情了。
换完衣服,乔心活动了一下因为久站而僵硬麻木的双腿,按下了电梯按钮,打算直接回家去。
刚走出大楼,她一眼就望见伫立在楼下的展屿。
此时天刚破晓,仍旧暗淡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凌冽的寒风吹过,他的大衣衣角翻飞,就连他挺拔的身体似乎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你是嫌上回感冒得不够厉害是吧?”
乔心秀眉深锁,快步跑到他的身前,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不出意料的,入手一片冰凉,她赶紧扯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小心的竖起遮住他的口鼻,又拉着他离开那个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