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骞想起离岛前元丰的誓言和自己的嘱托,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元丰似乎感觉到了,高大的身子缩了缩。禹侯族中有辈份有威望的族人,在司仪的清喝声中,一一入座。听着熟悉的名字,看着陌生的身影,疏影心里暗暗摇头,短短几十天,一切都变了。
“好酒,来,满上……哈哈……”一个酒醉的男人迈着踉跄的步子,在人群中左右乱撞,喝空了手中的杯子,便随手拿起就近的酒瓶往嘴里灌。疏影定睛一看,那邋遢的醉鬼不是别人,正是子微。黄雅清亦步亦趋势地紧跟其后,脸上写满惊恐,又纠结着要不要去扶一扶子微。远远地,子微已认出疏影,狂笑趔趋着向她走来:“娘子,你在这儿?来来来,给为夫斟上……”
疏影见他无礼,又想起在禹侯岛上,他强娶自己一事,毫不客气地挥手打掉了子微手中的酒杯,见他如神经质般笑个没停,索性抄起一个冰桶,冰块混着剌骨的冰水浇了子微个透心凉。子微总算止住了笑,斜目看了看唯一想上前帮他,又被尼人兵制住的黄雅清,他摸着腮边的青须,意味深长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然,连派头都不一样了!”
“扈垚,我们之间的账找时间慢慢再算,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就算死,也不会嫁入你扈家。”疏影道。
“全族的人半数以上都参加了我们的婚礼,由不得你悔婚!”子微铁青着脸。
疏影道:“与你拜堂洞房的另有其人,喏,就是她喽!”她指向子微身后的黄雅清,“喂,珍惜一下眼前人吧!”子微看着涨红脸的黄雅清,撇撇嘴,欲言又止。
“妧始皇尊驾到,快迎驾啊!”人群骚动起来,向门口涌去,正当疏影以为会看到众人朝拜的场面,就在几秒钟间,人群又回过头来,嘻笑地步行回席:“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妧娘啊!”“是啊,妧娘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妧娘也怪可怜的,元生逝世了,儿子又不争气!”“怎么,你心疼啊?她也还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别胡说……”从族人谈论的内容便可以判断出,无论是称呼,或是妧娘在族中的地位,都与昨日皇尊至上的形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妧娘脸上略有些失落,却也坦然地走到了个不起眼的夫人们席间坐下。
熠骞与疏影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暗赞,尼人兵核心芯片果然厉害,霎时同步全部信息,看来若凯这个幕后操手的确不简单。
花厅内外或坐或站,已是满满当当,但除了衣襟磨擦的“悉碎”声,真可谓是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时不时投向主位和正门口,今天最重要的人,迟迟未到。
子夜时分,月上中天,如轮银盘般,熠熠生辉。天青色的光芒终于伴随着月光,穿透过层层坚实的天花板,如千万条丝绦般垂落在花厅每个角落。熠骞和疏影回过神来时,四周已乌压压跪满了人。天青色的光绦如丝线般穿梭、交汇,一个英俊儒雅的人影渐渐清晰,他如神明般悬浮在主位上空,满意地凝望跪倒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