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她不断心理暗示着自己,现在再也不是可以逃避的时刻。她必须要弄清楚,方起山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宋尘的存在。
电话一通,大概是很满意付染的回拨,方起山语气有所轻快,从容唤了声:“染染。”
恍惚间,付染被一瞬拉回过去。
脚下的医院离她远去,仿佛现在她是置身于片场,公司,置身于帝都。而她跟前,依旧是那个她曾经亲昵地喊着叔叔,年近四十的男人。
扶着角落窗台,付染无声拧笑:“方叔叔。”明明眼下,她知道,他已经再不想听见这样的称呼。
“染染,一个多月,还不够你消气吗?”果然,方起山的态度很快发生转变。
电话两头,信号两端,都冒着森森的寒意。
“想我消气,很简单。”瞥一眼窗外天光,付染咬牙,“放我离开公司。”
“离开?染染,不要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幼稚童言,方起山嗤笑着,“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无论你去到哪里,最后也只会回到我身边。”
这些话,早在付染逃离帝都之前,她就已经听过一遍。现在再听,比当时还要恶心百倍。
她对此不愿多费唇舌,直接问起正事:“之前的举报者,是你动的手脚?”
“当然,从小到大,只要你受了欺负,我不都是会替你欺负回去吗?”方起山回答得干脆,顺便提起一句从前往事。
付染憎恶这些往事。
“所以,你永远是我的好叔叔。”潜意识里,她疯狂想激怒方起山,尽管她也深悉,这样的激怒并不具备任何实质性作用。
因为方起山始终操控着一切。
“付染,你要知道,我已经放了你一个月的自由。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他的话语逐渐冰凉,冷厉,“如果再不回来,从今天起,你也该计算计算你是否能承担得住后果。”
什么样的后果呢?
付染背抵着墙,勾唇一笑;“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的。”只是回去,绝不代表妥协,而是战争的开始。
就像遭受压迫的猛兽,反抗是血液里的本能。
尤其同宋尘相遇后,她的反抗已被赋予了意义。
“你要让那两个人坐牢吗?”褪去一切尖锐的情绪,付染慢慢变得平静,再次打探她要的信息。
“检方已经提起公诉,之后的开庭,我派过去的律师会全权替你处理事宜。”察觉到付染的平静,方起山只当是她服软,声色也柔和下来,“听说是家小旅店老板救了你。到时律师会联系他开庭作证。当然,作为感谢,我会给他汇一笔款。”
汇款。
要知道,那可是个连银行卡都没有,只会把大大小小的纸币全塞进柜台的男人……想到宋尘,付染蓦然心头一暖。
强烈的保护欲也油然而生。
她故作淡漠地冷嗤一声:“我最讨厌山里的粗人,为什么要给他钱。”
电话那头,方起山愣过一息,大笑:“好。”
至此,付染总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