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万强万感安慰,&ldo;我这闺女可不好带,平常和人多说几句就不耐烦。&rdo;
&ldo;她本来就擅长和孩子打交道。&rdo;姜尚尧取笑。
庆娣听出他语带调侃,想横他一眼,眼神撞击间,倒是自己先胆怯地避开。一面着恼自己的情绪总是被他拿捏着,一面为他刚才的夸奖窃喜。
&ldo;以前读你的信就知道是好姑娘。&rdo;凌万强赞说,接着又不胜唏嘘,&ldo;讨老婆可真是一辈子的事,男人下半生好不好过就决定在这一关。&rdo;
庆娣起先听头一句惊愕莫名,继而尴尬不已。眼睛瞥向姜尚尧,只见他垂目喝茶,杯子遮了半边脸,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庆娣只能呵呵讪笑两声,打定了主意不管他们再说什么她只管装耳聋。
&ldo;二货呢?&rdo;姜尚尧问。
&ldo;他比我们早出来两年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流离浪荡地混着?前段时间听他说去原州,这过年了也没消息。&rdo;
说话间就听见个鸭公嗓子在门外问小妹:&ldo;我弟兄是这间?&rdo;也不待服务员回答,问完就推门,&ldo;糙你大爷的,搞错了。&rdo;说着顺手将夹在腋下的皮包横括小妹半脸,&ldo;怎么带路的,你?&rdo;
姜尚尧和凌万强都是里面出来的,见过大风浪,这点小事自不会搁在心上,俱都皱皱眉头而已。却见另外几个人堵着通道,一个开口教训说:&ldo;怎么说话的,你?有点礼貌没有?&rdo;听声音正是黑子。
鸭公嗓子顿时王霸之气凌霄而上,转身就想挥拳头,&ldo;说谁呢?老小子,眼睛长□了?&rdo;
黑子泰然自若,连脚也没移半步。那人挥出的手臂半路被黑子伙伴打横截住,&ldo;哟,徐老三,几天不见,抖起来了?&rdo;
这一番争执,隔壁包房里的人都出来了,打头一个堆了一脸笑,嘴上不迭喊&ldo;梁队&rdo;,上来就想勾肩搭背套近乎。黑子那伙伴冷冰冰地撇开他,指指黑子,说:&ldo;市局区队在这,今天会朋友,你们长点眼色,长点记性,别见谁都二五八万的。犯了冲,别怪哥不提醒你们。&rdo;他说一句,就连敲带打地在徐老三的脑门上拍一记,徐老三哪敢反抗,众目睽睽下也只好生挨着。
区胜中暗暗皱眉。他离开家乡几年,闻山大不一样,很多新冒起的混子,他以前连听都没听过名号。现在他主管治安管理,虽然有叔叔的拜把子兄弟、他的顶头上司提点,可初来乍到,任他脾气再暴躁也得憋着,哄着底下人,摸清楚局势再说二话。
当下他也不理那些谄笑的嘴脸,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么算了。站在房门口围观的姜尚尧见他官威十足,不觉笑起来。
黑子老脸一红,也不理门口一堆人,走上前想说话,已被姜尚尧抢先一步打趣说:&ldo;区队大驾光临,三生有幸。&rdo;
&ldo;靠,两兄弟,至不至于这样啊。&rdo;
其他人哄笑起来,又是好一阵寒暄。
这种知交会晤的场面,黑子带来两个同事,想必都是信得过的。姜尚尧也明白兄弟用意,他出狱后新生活开始,黑子这是帮他拓展人面。闻山是小地方,谁也不知道谁家族谱上有什么样的人物,人际广了,说不准时候就能用上。
坐在角落的庆娣也不觉得拘束。她虽说疏于与陌生人交往,但对形形色色的人等总怀有几分好奇。开席后,她照料身边凌万强的女儿,自己竖起耳朵仔细听。
几个能喝的爷们聚在一起照例是一阵扰酒,有黑子自然也不会冷场。与官家人坐于一桌,凌万强似乎是找回了多年前的感觉,喝得脸红耳赤,落魄之色大减。倒是姜尚尧,杯觥交错时豪气不逊,举箸停筷间淡定依然。
庆娣偷眼打量一圈,目光停在姜尚尧身上,不由叹一句时事造化。他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安抚一笑,又转回头去。
酒酣情热之下,区队梁队长翘起大拇指,指指身后隔壁包房,大咧咧说:&ldo;以前区里的小混混,大号叫钟魁,老姐在聂二场子里做妈咪,抖起来了。另外那个叫徐老三的,四乡八里走动的煤贩,专干联络当地煤花子,偷了煤倒卖的勾当。&rdo;
听得聂二两个字,姜尚尧停下筷,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黑子另外一同事是铁路分局的,对这块地头再熟悉不过,闻言诧异:&ldo;这两人怎么坐一起了?聂二的人一向在新城区混,今天怎么会来这儿摆席面?&rdo;
&ldo;管他那么多,除非活得不耐烦了,谁敢来这闹事?&rdo;黑子豪气干云,&ldo;来来来,走一个换大杯子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