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头,抚平肩侧的褶皱。
回头,若无其事道:“你这边,倒真有一事。”
关云云安静的立于一侧,侧耳细听。
“裴云之今日极有可能派死士前来花石镇,八成要置我于死地。你家夫郎倒是可以拉出来挡上一档,毕竟永安侯府庶长子乃宫内那位太侍的亲侄子。倘若动了他想护着的人,那位也不是个善茬。”
关云云挑眉:“二殿下?他……为何会突然动作?”
裴元邵唇边带笑,笑意却不抵眼底:“蠢货而已,任人摆弄为他人做推手罢了。”
他说完觑了眼不远处的粪桶,眯着眼,似笑非笑:“明日我形容凄惨挑粪桶的事儿,便得传入你家夫郎的耳中。依你家那位的性子,再听说我那农女妻主,油尽灯枯,卧床不起。而我往后处境将会愈发困难后,心情定会不错。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泻他心头之气。”
关云云心领神会:“此时,若京里那位派来死侍,属下派人将消息不经意透露给谢氏,以他当年与二殿下结下的仇怨,想必护定了殿下!”
裴元绍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陈念慈当年勾引镇南王,设计了一场拙劣的落水阴谋,被裴云之撞了个正着。二殿下裴云之喜欢镇南王,整个金陵城人人尽皆知。
世家郎君莫不敢动镇南王的歪心思,唯有陈念慈仗着姑舅宠爱,敢凑上前来。只可惜为人蠢笨,设计了一场落水戏码,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云之抓住他的错处,逼的他远嫁漠北一县令之女为夫。
是以两人之间的仇恨,便是血海深仇。陈氏素来心眼细如针孔,倘若知道杀他的死侍是裴云之派来的,以那人的个性非得横插一脚不可。
所有令裴云之不痛快的事儿,他做起来便会愈发开心。
陈氏对他的嫉恨同对裴云之的仇恨比起来,那便是小巫见大巫。
更遑论他如今生活处境难堪,农妇妻主卧病在床,已经可怜沦落为倒夜香的小郎。处境如此困苦,岂不比死了更令人痛快。
与关云云谈了会儿话,夜色已不早。裴元绍爱洁,身上臭烘烘,匆匆说了两句话,便让她退下。
他挑着粪桶回家,钻入净房,沐浴整整半个时辰,才将将穿衣。
走入灶房的时候,正好与柳长宁面对面对了个照面。
柳长宁吃了熟食儿,心情颇好,主动与他打了声招呼:“倒夜香回来了?”
裴元绍面无表情,越过她,打算在灶房倒一杯茶水。本是随意一瞟,却在堆放稻草的墙角处,看见一篮筐草药,其中两朵带着根须的黑灵芝,甚是醒目。
他桃花眼倏然睁大,面上的震惊收也收不回来。
须知,后山虽草药众多,但是由于常年有药童上山采摘,此等珍惜的草药已是罕见。
更遑论珍贵的灵芝,药用价值极高。即使明德长帝卿府内,那也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