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都布置好了,长官,&rdo;那个声音说,&ldo;现在里面有三个人。&rdo;
&ldo;三个?&rdo;
&ldo;是的。像是在开会。第一个人来的时候我和您联系过,十五分钟前‐&rdo;
&ldo;你看仔细他的模样了?&rdo;
&ldo;没看到脸。基本上没看见什么。他穿了件大雨衣,戴一顶呢帽,自然,低着头。他用钥匙开了前门,闪身入内。不知道有没有在屋里开灯,从这儿看不清。第二个人‐&rdo;
&ldo;嘘!&rdo;马斯特斯轻声喝止,波拉德觉得他好像举起了手。单调的滴答雨声盖过了他们的话音。&ldo;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不,没事,接着说。&rdo;
&ldo;‐第二个人和第一个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也穿着雨衣。他试了试前门,在几扇窗户周围拨弄了一会儿,然后到死巷里那扇侧门去了。不知他是不是用钥匙开的侧门,我估计是,总之他把门打开了。第三个人只比你们早来一点点,身着一件褶子披风,也戴一顶呢帽。有人打开前门接他进屋‐整座房子里依然一点光都没有。他们绝对不怀好意,长官,我敢担保。&rdo;
&ldo;进出的途径有几种?&rdo;
&ldo;只有那两扇门。所有窗户都关着。我带了一把万能钥匙,可以开侧门。嘿,你们最好把它带上。&rdo;
&ldo;很好。暂时按兵不动,直到……老天在上,这老蠢驴想干什么?&rdo;马斯特斯在黑暗中猛然转身,怒吼声几乎按捺不住。黑暗中有人从波拉德身边擦过。路灯的光芒映出了h笨拙而迟缓的身影,他朝五号的前门挪去,在那老式高顶礼帽(维多利亚女王赠与的礼物)上覆了一条大手帕用来遮雨,而手帕垂下的边沿将他的剪影点缀得颇为怪异。他步履艰难地在雨中跋涉,手帕也随之颤动。来到房门后,h检查一番,然后抬起铁质门环,雷鸣般的敲门声在兰开斯特公寓轰然炸响。
马斯特斯碰碰波拉德的手臂示意他跟上,火速冲向房子。没人前来应门,唯有回音与雨声交相缭绕。房子里波澜不惊。三人面朝门口站成一排,马斯特斯拼命压低嗓门质问道:
&ldo;你脑子进水了?想让他们有所防备是吗?搞什么把戏?&rdo;
&ldo;我刚才有个想法。&rdo;h也以同样的音量答道。
&ldo;这样啊。你的想法正确吗?&rdo;
&ldo;不,我错了。&rdo;h说,&ldo;别动,也别抬头看。前门正上方有扇窗户,窗口有人手里握着一支枪,我估计枪口正不偏不倚瞄准你的前额中心。&rdo;
三个人都纹丝不动。波拉德听见雨点敲打在身上,任凭涓涓细流从眼皮上流过。他们呆站着注视前门,半晌无语。马斯特斯轻轻动了动手臂,将一片冰凉的金属塞进波拉德掌心。
&ldo;侧门的万能钥匙,&rdo;马斯特斯说,&ldo;回去把萨格登和莱特叫上,到死巷里去。让班克斯过来和我会合。别着急,一听到我的口哨,你就冲进侧门,班克斯和我闯进前门,从这个方向逮住他。你,爵士,信号一响就退到墙边……&rdo;
&ldo;何必浪费人手?&rdo;h说,&ldo;跟着老家伙来,孩子。&rdo;
他转过身抖抖肩膀,满脸不耐烦地摇摇晃晃从门前走开。另外两人别无选择,只得紧随。不慌不忙走了几步后,三人都进入漆黑的死巷,并无子弹射来。波拉德从门口转身,瞥了瞥刚才那扇窗户,只见有只手戴着肮脏的白色手套,突然出现在窗口,五指一张,好似一只海星。
巷子里雨水横流,三人商议起来:&ldo;我们要不要进去?&rdo;马斯特斯低声问道。
&ldo;进去,&rdo;h说,&ldo;但要看准时机才进门。我搞砸过什么事情吗?不知道。本来我以为不会有什么卑鄙勾当,现在可不这么想喽。试试这扇门,孩子。&rdo;
波拉德摸索着这扇单薄的门,原来可能是灰绿色的油漆已脱落了不少。他的手指在钥匙孔上探寻了一阵,随即轻轻的咔嗒一声,拧动了把手。他知道插进万能钥匙之前出什么事了。
&ldo;他们已经从里面替我们开了门,长官,&rdo;他说,&ldo;你有手电筒吗?&rdo;
马斯特斯打开手电筒,当波拉德用脚推开门时,马斯特斯将光柱往里扫射一圈。正前方是一条天花板低矮的宽阔走廊。屋里并非一片漆黑,在走廊远处,有少许微光从一扇开了几英寸的门后漏出来。他们看见走廊里铺着厚厚的暗黄色椰子图案地毯,两侧墙边各有一个大壁橱,正是那种老式房屋楼梯旁常见的式样。每个壁橱里都立着一个顶着奇特盖子的瓷罐或花瓶。波拉德不禁想起了马斯特斯对茶杯的描述:&ldo;由橙色、黄色、蓝色漆成,色泽温润、流光溢彩,似乎在翩翩摇曳。&rdo;
马斯特斯疾步沿走廊走去,却在半途停下,将手电筒对准地面。除了门口的一两处,屋里基本没有水渍或鞋印,然而走廊半中间离右侧墙壁两英尺有余的地毯上,有一块暗黄色的污迹。总督察先是摸了摸,然后举起手指示意那是血迹。他又在走廊尽头的门边发现了另一块小一些的血迹。
&ldo;很好。&rdo;马斯特斯屏息说道,一把将门推开。
这间房间十分开阔,屋顶也很低。在两扇装着窗框的窗户之间亮着一盏台灯,灯光在周遭的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墙壁是浅褐色的十八世纪木料,已有多处龟裂,墙边有几个书架,壁炉台上方还挂着一幅年代略近一些的肖像,画的是一位戴眼镜的老人。但在这凌乱不整的房间里,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几张大椅子和大沙发,它们都被防尘罩恰到好处地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