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屿生搓着安全带的料子,缓声道:“今天回去时从大学城那走可以吗?我像是学校东门街上的辣白菜炒年糕了。”游寅偏头,看他的女孩正抬眸望着他:“嗯?”倪屿生疑惑,没懂游寅眼神的意思。不过倪屿生也懒得多想,坦率道:“如果你赶时间,那就不去了,只是一份年糕,我吃不吃都可以。”游寅温柔地盯着他,解释:“我只是在想,你是单纯的想吃辣炒年糕,还是在给我暗示。”倪屿生迟钝地啊了一声。游寅喃喃着,倾身过来,单手捧着她下巴,逐渐逼近。“可以吗?”倪屿生眨眨眼,明白他言行的深意,点头。很长的一个吻。纯粹的,简单的,不掺杂任何占有欲与仪式感,却绵长而深情的一个吻。“我以为你提到炒年糕,是想要这个了。”游寅温软的指腹擦拭过她的唇角,额头抵着她。倪屿生微微喘着气,下巴抬高些,主动吻上他。“也想要。”心理咨询的过程还算顺利,付汝心说接下来一周来一次就好。倪屿生虽不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标准答案,但好像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逐渐变强。只是有一个问题,连倪屿生也没弄清楚——“你们还没和好吗?”倪屿生和满玉闲聊时,被如是问道。“算是没吧。”但是这似乎不影响两人的关系。他们还是如恋爱般亲密,但倪屿生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她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因为她仍然担心自己会半途而废,将他再度抛下。这月14号是与付汝心约定的看诊时间,因为这天是情人节,所以更改到了前一天。倪屿生主动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说,我明天要不要邀请游寅约会。还是说我等他先开口?我甚是不知道如果游寅向我发出约会邀请,我该不该答应。现在的我和游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是无比珍惜,也是分外谨慎的。我害怕自己给了他自己做不到的承诺,让他空欢喜一场,又害怕过于冷淡将他推远。”付汝心平静地端详着她,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我知道自己绝不会再遇到任何人,像我对他这般心动。我也知道如果他放弃我,我便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但是……”从前倪屿生用谎言遮盖住的矛盾情绪,如今尽数摊开来,她抿唇,说的十分艰难,“我宁愿是他无情而决绝地放手,我害怕自己再一次抛下他。”这是接受治疗来,倪屿生度过的最难熬的一天。在她怀着对第二天“可能到来的约会”的恐惧中,二月十四情人节这天,倪屿生没有等来游寅的邀约,她松了口气,却又分外失落,孤零零地一个人出了门。街上成双成对,这座城市被娇艳的玫瑰花点缀的浪漫又深情。文身店里,倪屿生接过店员小哥递来的纸笔。小哥视线一直流连在倪屿生脸上。巴掌脸被墨镜遮住,却依然掩不住高贵与美艳。倪屿生心里藏着事,脸色冷淡。她随手把碎发掖到耳后,在高脚凳上坐下。她懒散的坐在那,短靴支在凳腿上,白色的及膝呢外套裹着纤细的身线,长发挽出个散散的发髻。她甚至没怎么思考,便把心中所想的文身图案勾勒出来。是一株向日葵,暖橙色的花瓣,墨绿的叶。浓墨重彩间野生藤茎蜿蜒着勾勒出“ist”这四个字母,倪屿生在游寅遭受苦难时,把他的名字纹在脊椎上,祈祷把好运分他、他是她的瘾,那她做他的命。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ist,向阳而生吧!倪屿生把完稿的草纸递给文身小哥。对方扫了眼纸面后,呆滞着微微张嘴看向倪屿生:“你是niy呀?”倪屿生把墨镜往下一勾,适才注意到纸面上自己顺手留下的潇洒签名,扯了下嘴角:“抱歉,习惯了。我的名字不用纹。”小哥受宠若惊地应着,内心悸动而忐忑地犹豫如何开口问“一会用完这张草稿纸,可不可以送给自己这样的话”。倪屿生打量了眼柜台上的小摆件,发问:“是你来文身吗?”“不是不是,是我师傅。”说话间隔间的帘布被掀开,店员看过去,忙介绍,“这就是我师傅。”“文身吗?”男人五官俊美,皮肤白,慢条斯理整理衬衣袖子动作极其温柔,白衬西裤穿的斯文又禁欲。并不像文身师傅。“这家店我的,做手艺活十几年了,很靠谱。”男人挽袖子的动作一滞,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穿着,适才理解了对方脸上隐约可见的诧异神色,“刚相亲回来,衣服没来得及换。我平时不这么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