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摇摇头,“大有处事沉稳,断不会出差错,嬷嬷稍安勿燥。”
小小年纪竟这般能沉住气?章嬷嬷又仔细看了看苏瑜,除了身形清减些,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不一样了。“姑娘心中有盘算,我也就放心。老钱已经动身去了白菱山,估计这会子已与袁嬷嬷会和了。老太太还给姑娘安排的账房仆从等人,保管姑娘到梧桐山庄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祖母周到,苏瑜很是感激。
采玉请了大夫住进春桃收拾的小间里,接下来一日两请脉,沈家大奶奶逐渐康复。
那日苏玫一回家就将苏瑜会给她添妆之事说了,陈太太喜不自胜,苏怀礼更是又打上了这添妆的算盘。一直没等到添妆上门,问了才晓得先是说东西丢了,后来居然是说到了上河县。好在沈重霖允诺的十五抬聘礼如数抬进了苏家二房的库房,苏怀礼才熄下找苏瑜麻烦的心思。
到了成亲正日,苏家门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受到邀请吃喜酒的拱手入门,没有受邀的围在苏家门口伸长脖子边看热闹边议论。
“从来没听苏秀才也与沈家结了亲,这突然传出要成亲了,真叫人不敢相信。”
“这才叫门当户对呢,一个秀才,一个举人,都是书香门第。”
“听说过门是平妻,我看说得好听,只怕沈家先进门的大奶奶要被压一头了。”
“别说了,快看,新娘子出来啦……。”
苏玫身着大红喜服,头掩蝴蝶双飞的盖头,由陪嫁丫头采云挽着手莲步款款出来。轿夫压下轿,采云掀开帘,苏玫躬身入轿。
前面锣鼓喜乐开道,喜轿后头跟着一长排贴了喜字的大红嫁妆,虽说比不上苏瑜出嫁的场面轰动,在太安镇上也算是高调了。
喜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沈家,沈重霖也是一身大红新服笑容满脸的站在门口迎亲。远远看到喜轿过来,他下了石阶迎了两步停住。
在众多街坊的恭维和恭喜声中扶出苏玫,又从喜娘手里接过吉祥绸花。他看不见苏玫红盖头下的娇花面容,但见她起脚时迈的小碎步惹得裙摆涟漪不断,移动间皆是娇羞。沈重霖极为欢喜,这比上次成婚时心情要好太多了。
想到苏瑜,沈重霖心中划过一丝内疚,然这份愧悔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冲淡。
新人迈过正门,宾客拱手相贺。
姜太太端坐上位,脸上全是应付的干笑。
沈莹目光狠狠的瞪着苏玫,恨不能将她身上瞪出两个血洞来。
沈菡瞥嘴悄悄啐下一口,若不是这个贱人,她哪里会失去大嫂嫂那里的添妆?
沈重霖在姜太太几步开外站定,与苏玫一起准备正式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正要三拜时,喜堂外章嬷嬷突然冲进来高喊一句,“慢着。”
姜太太的心被惊得忘了呼吸,天啊,这是又要出什么事?
沈重霖也是一脸凝重的望着章嬷嬷,客气拱手,“嬷嬷,您怎么来了?若要讨杯喜酒,一阵让人给您送去。”
“呸……。”章嬷嬷怒焰满喷的抬起手,手里攥着一张纸,“用不着你假腥腥的充君子,好你个外孙姑爷,人家都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你是有了新人弃旧人啊!我们姑娘哪里对不住你,你与这新奶奶私通在前,成婚于后,若非我们姑娘贤惠,哪里容得下这贱人进门?就是这样贤惠的姑娘,你居然要将她休出门去?你的良心都是让狗给啃了吗?”
章嬷嬷语声一落,众人哗然,再看这新人的表情皆为讽讥和弃嫌。
“我说怎么从前没听到定亲的事,今突然成亲,原来人家暗度陈仓啊!”
“沈家哥儿如今举人出身,私德上如此败坏,真叫人难以置信。”
……
一声声议论如潮水般浸入沈重霖的耳中,只觉后背一阵凉风一阵凉风不间断的吹,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之感如闪电般劈头砸在他头上,砸得他灵台混沌,竟一时不知置身何处。
“嬷嬷此话从何说起?我几时说过要弃了大苏氏?”如今苏玫进门,都姓苏,他决定喊苏瑜大苏氏,喊苏玫小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