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你这竖子,究竟在想什么?”长老们附和。“倘若大人能让那老人死而复生呢?”宵随意冷冷发问。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是想激他一激。“死……死而复生?”族长将信将疑地看向青魂,宵随意趁着空档,一把将人推了出去。族长便这么出现在了白虎族的视野里。青魂委实看不下去,也跃出,将族长护在身后。那满头流汗的一族首领,在青魂立于身前的那一刻,长长呼了口气。宵随意摇了摇头,内心慨叹:青魂啊青魂,你终究是太过仁慈了。“你们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作甚?”白虎族人叫嚣起来。有几人策马过来,手中扬起长刀。宵随意不再躲藏,跃身到了青魂跟前,大喝一声:“青龙上神在此,你们这些白虎族渣滓,休得造次!”尔后便毫无顾忌地朝驱马而来的人冲去。他几个纵身,从马匹间穿过,那马背上的人便脖颈喷血,倒地而亡。没人瞧清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不作逗留,又朝剩余的人马奔去。他的奔不能算作奔,乃是令人无法捕捉的瞬间移动。他分明手无寸铁,却能割破一个又一个盗寇的咽喉。他的动作利落至极,毫不拖泥带水。有人吓得惊逃,宵随意依旧不遗余力地将他们结果了。满眼皆是尸体,唯独那擒着女孩的白虎族男子活得好好的,他坐在马鞍上瑟瑟发抖,手中长刀搜寻着屠戮他同胞的刽子手。他一会儿指向左侧,一会儿指向右侧,眼睛跟着刀旋转,他能感觉到,那刽子手就在他身侧,正左左右右地虚晃着,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有胆子来和我单挑,别遮遮掩掩的。”他实际上已经吓到极致,但眼下的状态,他逃是逃不了了,不如做些能保命的事。宵随意忽地停在他马前,那马不知为何也受了惊,前脚离地跃起,马鞍上的人滑了下来,宵随意接住了那女孩,让那白虎族男人摔在了地上。女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抬首瞧了他一眼,“你……你是青龙上神?”“我不是。”宵随意的声音沉沉的,冷冷的,没有温度,他将女孩放在早已死去的老人身旁,女孩伏在老人身上,无暇顾及其他,又痛哭起来。杀人的盗寇想要逃跑,却被宵随意逮了回来,“不是说要和我单挑吗?事情还没做完呢,怎么就想着走了?”青魂看着宵随意冷漠的模样,觉得分外陌生。他的内心告诉他,该去阻止,这可能不只是一场普通的单挑,会很可怕,很血腥。然他又看到了青龙族囚民们的表情,他们金色的眼睛都在关注着这瞬间斩杀数十人的男人。眼里有迷茫,更有热切的期盼。青魂犹豫了,他不知道此时到底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幸存的盗寇发了狠劲,执刀朝宵随意的胸脯砍过去,一面喊着“去死吧”,一面瞪着惊恐的前途未卜的眼睛。宵随意稍一闪躲,那人的刀便偏了方向,他砍在了自己脚趾上,脚趾直接断成了两节。“啊!!!”盗寇疼得狂叫,红着眼又砍上一刀,这一刀分明是对准了宵随意的心脏,落下时却又错了方向,砍在了自己左手手臂上,他的手臂卡擦一声,被截成两段,鲜血喷溅。他唯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可用了,仍抵死不放弃,嚎叫着又劈来一刀,这一刀还是错了,砍在了最致命之处,他的脖颈上。肩上的头颅忽然滚落下来,眼睛还没阖上,从截断的脖子里涌出的鲜血像水柱一般洒出来,壮观又残忍。盗寇终于停止了劈砍,停止了嘶吼,躯体倒在染血的草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宵随意哂笑,“我还未动手呢,你倒是自我了结了,无趣。”众人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多谢神明大人相救,多谢神明大人相救……”一遍遍喊着。宵随意将青魂牵过来,“我都说了,我不是神明,这位才是,你们应该拜他,不是拜我,我受了他的鼓舞,才能这般勇猛。”青魂看着他的样子,没有说话。那些人又朝着他叩首跪拜,虔诚无比。宵随意又将看呆的族长与长老领上前,挨个介绍,颇为郑重。众人一一拜过,那架势,在族群中都不曾有这样的礼遇,似乎是被奴役惯了,认为叩拜是唯一显示真诚与感激的方式。宵随意站在人群中间,大声道:“族长与长老们原先不知你们处境,以为这边境之地的人们也是遵循两族互不相犯的契约的,谁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状况,他悔恨交加,恨没有早些知晓你们的情况。”他停了停,负手踱步,像族长与神明的代言人,侃侃而谈。“神明大人与族长、长老们方才已经决定,将你们带回草原中心,从此远离奴役,过正常人的日子。”族长与长老面面相觑,这是何时做的决定,怎地信口雌黄起来了?“小金,莫要胡言,我们还未决定……”“什么还未决定?”宵随意截下族长的话,“哦,还未决定派何人来边界守护领土,驱逐白虎族盗寇。这不难,长老们早已定好了人选,就等着你定夺呢。”族长一时无言,这唱的是哪出,他怎觉得这一切都是编排好的。长老们悄悄拽着青魂的衣袖,耳语:“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呀,他这般自说自话,将我们置于何地?”青魂扫过长老与族长,扫过宵随意,扫过众人,忽道:“各位,容我说句公道话。”族长与长老仿佛找到了救星,谁料青魂开口说的竟是:“我族从不尚武,但如今,白虎族不守信诺,伤我族人,侵我疆土,我族若再不还击,必将后患无穷。我族准备兴建军队,凡愿参与者,可得屋舍牛羊,其子子孙孙亦受特殊庇佑,还可参与族中长老竞选,一旦入选,则其位子孙后代皆可继承。尔等可有想参军的?”青魂一番话,将族长与长老们惊得再次无言。族长急急道:“大人,此事重大,需与族中同胞商议表决方可定夺。您这样公布参军事宜,是否有欠妥当?”宵随意立刻接道:“那就劳烦族长回去后即刻与族人宣布此事,也劳烦长老们相互配合,若能鼓舞自己亲眷做出参军表率,那便更好了。”长老们想要发作,可观青魂大人的神情,观眼下情势,哪里敢,硬着头皮一声不吭,心中已然很极。自古族长之位乃是世代沿袭,长老则由初代族长钦定,亦是世代传承,不落入旁人手中,哪里有什么参军便可竞选的道理,这不是动了他们的根基,变着法将他们赶下台么?这老金的义子,委实歹毒,去了白虎族三年,不知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名堂,弄出个兴军的想法。就连青魂大人也向着他,当真可恨。族长与长老们气得牙痒,又听人群中渐渐有人应和:“真的吗?大人说的可是真的?”“自然是真的,我乃神明,一诺千金。”“那……我要参军,大人可同意?”一男子站了出来,挺着腰背,立得笔直,他看着瘦削憔悴,却双目有神,坚定无比。青魂没想到会立刻得到回应,亦不做犹豫,回复道:“同意!”这声同意如天降甘露,转眼“我要参军!”“我也要hxd参军!”的声音此起彼伏,几百号人中除了老弱,竟都跃跃欲试,热情高涨。青魂解下了他们的镣铐,将他们带回了草原中心。族长与长老们不得不将此事广而告之,又将兴军之策开诚布公,族中颇为激荡。hxsxd青龙族深居草原,边界平坦,无高山做屏障,白虎族盗寇常常可长驱直入,无甚阻碍,隐患极大。宵随意借族长与各长老之口大肆宣扬分析此事利害关系,青魂又颇为配合地参与其中,一时间族中人人忧患,参军者络绎不绝,这兴军一事,倒是进展得颇为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