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觉得做人不能太无耻,那时从店里慌慌张张跑出来,连带那么昂贵衣服也一同穿着走了,就把纪梦溪一个人留那里,过后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出门之前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听筒里纪梦溪嗓音沉沉,“嗯?”了声,问她:“有事?”
江南咬着唇,由心一阵悲伤,不心生感触是不可能。无论如何没想到跟纪梦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许多年前她一心想要嫁男人,每人放了一次手,倒像真是扯平了。情深缘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那个……昨天我走太急了,衣服都没来得急换,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半晌,纪梦溪才说:“没有,我把那件衣服买下来了,反正你很喜欢,就送给你了。”
估计是不太舒服,纪梦溪声音吵哑,听起来略微古怪。
江南多问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
纪梦溪一腔情绪几乎就要破口而出,他是不舒服,难受地方莫过于心里。他想说,放手让她离开他怎么会好过,他昨晚整夜没睡,记忆排山倒海,几欲将他心都要撕碎了。纪梦溪很后悔,五年前五年后后悔却是同一件事情,就是放开了她手让她离开。
微微一声哽动,将情绪压下去,一出口温和平静:“没有,只是工作太忙了。”
江南听出他要挂电话了,忙说:“我把礼服钱赔给你吧。”
纪梦溪只淡淡说;“不用了。我手头还有事,先挂了。”
薄南风看她切断电话走过来,揉揉她短发。
“怎么?心里不好受?”
江南歪过来,枕他肩膀上。确有种酸触味道,倒不是因为其他,只叹世事蹉跎。纪梦溪毕竟是她初恋,那些美好时光如今碎了一地,倒叫人十分感伤,宁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没有遇到。
“薄南风,如果当年不是秦雪,我真就会嫁给纪梦溪。”
薄南风把人直接揽到怀里来,让她平躺到他腿上,盯着她一双大眼睛。
“那现呢?现你还想不想嫁给他?”
江南不老实,双手捧上他脸颊,知道他这个样子是吃醋。微微一笑;“现当然不想了,要想当时就不会那么傻跑去找你。倒是你薄南风,如果我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真任我嫁给纪梦溪了?”
薄南风就知道她会问起,曲指漫不经心刮了两个她鼻梁,实话实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我才等着你。江南,你这个人勇敢又执着,只是太执拗了,其实你只是喜欢跟自己较劲,别人有时候说什么根本不管用,非要你自己转过那个劲来,才能心安理得想去干什么。就好比我知道你是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但你不想跟我一起,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就只认自己死理,觉得那有道理。非得等到有一天你自己看清了,原来你心里想做也是跟我一起,才会心甘情愿来找我。”
但正因为她这个简单又执着样子,才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讨喜。就好比花花世界城府花哨女人见多了,难得有个这么单纯傻气又耿直,便让人觉得格外喜欢。
江南也觉得自己就是这样,有时候她有些认死理,一般决定事也很难动摇。
回味了一下,转而有些不太满意:“那如果我直到跟纪梦溪结婚了,还想不明白呢,你也打算任由着我嫁了?”
薄南风手一抬,将她整张脸凑到面前咬一口。
“你想得美,你真要愚钝到那种程度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反正不会便宜纪梦溪,管你想不想得开,先把你抢回来再说啊。”他抿嘴笑了一下,前一句是真,后一句半真半假:“到时候我就当众一说,你把我睡了,怎么也得负责吧,到时候他们不同意我也把你硬性带走囚禁身边,你信不信?”
她怎么不信,薄南风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不过,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喜欢你呢?”
薄南风这一刹笑得格外邪气,连声音都变得暧昧:“你平时整个一个大骗子,江律师,是不是跟你职业有关啊,天天口是心非。不过你有两个时候诚实。”
“什么时候?”
他将人搬近了,凑到耳畔去说,吹得她一阵麻痒:“我身下欲生欲死,和醉酒时候。那时候你哭着说你爱我,想跟我一起,又怕跟我一起呢。”
江南彻底红了脸,只差从他身上跳起来,窘得无地自从。是否真说过这些话她自己压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看他等得那么笃定,定然是说过了。江南也很不好意思,从他身上跳下来,明摆着转移话题:“超市你还去不去?不去我可自己走了?”
薄南风是想去超市,但没想带着她。
“你脚能走了?”
江南一点儿都不娇气,走了两下给他看。
“怎么不能走,不就是破了一点儿皮而已么,再说我也不能一直憋家里吧。”
薄南风将她包扔给她,负责当劳动力。
“来,我背着。”
江南心安理得趴上去,让他背着下楼。
其实这样生活也很麻烦。
薄南风看了两眼货架,问她:“多拿几盒吧?你喜欢哪个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