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连好几天放晴了,已经快要过年,家里去年挂的灯笼已经全部取了下来等着糊上新的灯笼纸,湖边那一片空阔的地方全都清理了出来做晾晒帷帐之处,到处都是忙忙乱乱的下人。
苏杏璇出了门,迎面就被刺眼的阳光晒得拿手遮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看着草地上已经提早开了的一片虞美人,缓缓的眯了眯眼睛。
咏歌见她停下来,急忙问她是不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您着了凉,这几天都不大舒服,若是实在不行,也不要勉强了,跟太太说一声,太太一定能体谅的。”
今天是苏邀回来的日子,因为贺太太和贺家舅母一道来了,所以整个苏家就忙了起来,厨房天不亮就开始起锅烧水,准备今天的接风席面了。
咏歌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苏杏璇心里肯定是不会欢喜的。
苏杏璇目光冷淡,透过这些光,她似乎能看见梦里截然不同的场景。
那时候苏邀回来是怎么样的场景?她竟忘了,也是,在梦里的苏邀哪里值得被苏家这样隆重接待,说起来,苏邀还真是要感谢她,若不是她想要避免程定安跟苏桉之间的冲突,苏邀哪里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定了定神,她摇了摇头:“不必了,外祖母和舅母远道而来,妹妹也是时隔这么多年头一次回家,我怎么能不出面迎接?”
对着一个一无是处的低贱丫头低头,难受吗?
当然难受。
可若是为此因小失大失了三太太和三老爷的欢心,这才更加不能容忍。
对付那个蠢货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她全然没有必要争这一时的长短-----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在意的?
苏三太太早就已经打扮好了,今天她穿了一身大红色描金的对襟棉袄,底下系着石青色的马面裙,看着富贵又雅致,一看就知道是费了心思的。
多年不见母亲了,苏三太太心里也激动的很,不时的让人出去打听如今马车到了哪里了。
见了苏杏璇过来,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亲自替苏杏璇理了理腰间系着的一条用薄薄的金片打造成的海棠花腰带,就道:“说起来,你出生的时候,你外祖母还抱过你。。。。。只是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竟然也没机会让你们见见。。。。。。”
现如今都是这样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一旦嫁出去,十几年不见是常事,更有甚者,连一辈子都再见不到,那也是有的。
苏杏璇靠在母亲怀里,轻轻搂住母亲的腰叹了口气:“当年外祖母抱着我,想必也没想到我竟然不是您亲生的。。。。现在又有了妹妹的事情在前,我怎么也说不清了。。。。。。”
她秀美的脸上笼着一层落寞,苏三太太心里叹了一声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外祖母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只要你好好解释,她会知道的。。。。。。”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高家的就喜气洋洋的掀了帘子进来禀报:“太太,亲家老太太和舅母来了!算着时间,已经进了胡同,马上要进正门了!”
苏三太太也顿时喜形于色,立即站了起来,拉住了苏杏璇的手笑起来:“走,我们一道去迎迎你外祖母和舅母!”
马车畅通无阻的从永定伯府的正门而入,顺畅的绕过影壁和五间七架的敞轩,用了一炷香左右的时辰,终于到了永定伯府的垂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