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么熟悉的海岛,白日的阳光依旧明媚,海风吹过的时候“白玉堂”还是颤动了一下。挺直了后背,“白玉堂”已经感觉到后背的黏湿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紧张得冒汗了。
“白玉堂”忘了那个站立在船头的人,想起自己几天前在他的面前还能够谈笑自若,还是那个骄傲洒脱的白五爷,而现在,“展昭”就在自己的不远处,白玉堂却却步了。他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个人,是在怕那个人。
呵……怕?这个词以前摆在他锦毛鼠的面前,谁说的,“白玉堂”肯定饶不了他,三两招把那个人打趴下,让他知道怕这个字,从来都是他“白玉堂”让别人感受到的,他自己不会怕。
而现在,“白玉堂”真的感到怕了。“白玉堂”人生第一次感到怕,是在冲霄楼。当那漫天的箭雨朝着他袭来,当他身受重伤,当他明白自己再也撑不住了,“白玉堂”第一次怕了。
他怕,他怕独留下那只死脑筋的猫,他收不住诺言了,他怕那只猫没了自己。除了怕,还有悔。
猫儿,我回不去了。喃喃着这句话,“白玉堂”就在又怕又悔中闭上了双眼,哪怕他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留恋,他带走的也只能是这份留恋。
现在他第二次怕。怕的还是那个人。
“白玉堂”凝固在原地的时候,“展昭”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竟然朝着船头跌落,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白玉堂”的身体自然就行动了起来,单手搂住“展昭”的腰,另一只手撑在船头,两个人同时站稳。
“你没是吧?”“白玉堂”很担心,是因为海风吹太久了,还是太累了?应该把这个人拉回去休息一下。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白玉堂”吃惊地低下头,“展昭”固执地低着头,用乌黑的发代替自己的模样。
“白玉堂”没有不耐,他的双眼开始发红发酸,环着“展昭”腰的手开始颤抖,撑在船头的手开始颤抖。他就这样颤抖着收回左手,拢向“展昭”。
在贴近“展昭”的胸口时,“白玉堂”的手停顿了一下,仿佛碰上了坚冰的阻碍。但是下一刻就突破了这无力的障碍,把“展昭”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你还好吗?”原来,他怕着,却又一直想念着。把这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竟然是那么让自己满足,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了。
你还好吗?
没有我的那些年,你还好吗?
等待我的日子,你还好吗?
沙哑的声音悲伤地响起,“你还好吗……猫儿?”
这一声猫儿,不是宠,不是担心,不是焦急,是悔恨,是狂喜,是……深爱,深入骨髓,烙入灵魂的深爱,带着被时间撕扯的沉痛,悲伤,绝望,和焚尽绝望后刺破天际的明亮。
怀里的人停止了颤抖,却轻轻地挣开了“白玉堂”的怀抱,和“白玉堂”拉开了距离。
“猫儿?”“白玉堂”疑惑又不安地看着“展昭”,为什么“展昭”要推开自己呢?
“展昭”久久地凝视着“白玉堂”,伸长手挡住了“白玉堂”前进的步伐。“白玉堂”就这样不安地看着”展昭”,巨阙横隔在二人中间,凛冽却又宁静。
“展昭”一步步地后退,目光怎么都离不开“白玉堂”的面庞。他们两人之间,纵使容颜变化,纵使时光千年,永远都是熟悉的。
“白玉堂”也看到了“展昭”越退越远,他想要上前把“展昭”拉回来,因为“展昭”再往后退就会撞上船头了。
然而他刚刚踏出一步,他就看到“展昭”勾起了嘴角,是他喜欢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只有一半,没有以前的让他欢愉的弧度,只是一半,“展昭”却忽然转身跳下了船。
“猫儿!”“白玉堂”追到船头,就看到“展昭”的身影没入了树林中。“白玉堂”一跃而下,也跟着追了进去。
直到两人都看不见了,卢方他们四兄弟才打着哈欠走上了甲板。徐庆走到船头,这才隐隐约约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说:“我说老五和展昭的体力这么好?都折腾了一晚上了。”
“比起体力的问题……”韩彰抓抓头发,现在已经看不到这两人的身影了,“他们两就这么跑进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待会儿包拯他们赶到的时候怎么和他们联系?”
他们是偷偷过来的,包拯他们这一次是全体出动,他们是不能被发现的,所以等会儿他们必须把船开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也是白玉堂和展昭一致的建议。
“没关系。”蒋平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我让老五带了个无线对讲机。庞言他们的船上有无线对讲,包拯他们肯定会搜查庞言他们的船,到时候联系他们,再让他们绕开再来我们船上,毕竟宋千寻的伤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宋千寻的伤的确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得多,而且还失血过多,所以他们得尽快回去了。好在是包拯他们也快要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