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立刻靠边站,找个最安全的地方,不要动,一步都不要动。等我过去!”随浅厉声呵斥,语气极其严厉。
“好,我不动。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小心。”虽然不知道随浅是什么意思,但顾少清还是听了她的,退到了道路旁的树丛里。
随浅大步跑出随氏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远处马路对面的顾少清,他也看到了她,笑着冲她挥手,笑容如春风暖阳。
随浅也抬手,刚要招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猛地从草丛里冲出来,撞向顾少清,将顾少清从路边撞到了马路边,与此同时,一辆银灰色面包车突然极速撞过来,毫不迟疑。
“砰!”
“少清!”伴随着随浅凄厉地一声惊呼,顾少清的身体像折翼的蝴蝶,飘然坠落,直直地从面包车前滚出几米远。
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而面包车却趁着这个当口溜之大吉。
“少清!”随浅再顾不得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喇叭声,她直直地跑到顾少清身前。
“少清!”看着浑身是血的顾少清,随浅颤抖着唇,眼睛里已经有泪落下来。连带着顾少清的面容在她的眼中都模糊起来。
“救护车!叫救护车!救护车!”随浅小心翼翼地将顾少清的头抱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接着一声。
“浅……浅……”顾少清虚弱的声音响起来,他艰难地挣扎着开口,“浅……浅。”
“少清,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你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带你走的,不会的。你相信我,你别睡,别睡。”随浅紧紧地咬着唇瓣,强自抑制着哭出声,嘴唇更是因此被她咬出了滴滴鲜血。
“你没事就好。”顾少清英俊而带血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样美好释然的笑容,只是眼中却含着淡淡的不舍和再也不加掩饰的爱意,“真……突然。我们……都来不及……告别。”
“不告别,不告别,我们永远都不告别。”随浅摇着头,魔怔似的说,纵使她每一个音都咬字清楚,但仍旧有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掉落下来。
“这样……也好。我们……永远……永远不……告别。”顾少清的眼神越发明亮,声音却越来越轻,“浅浅,我……”
顾少清的眼睛缓缓地阖上了。
“少清!少清!少清,你别睡,你别睡啊,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随浅终于哭出了声音,即使她强自压抑,却还是哭出了声音。
怀里的英俊男人,彻底地闭上了眼睛。再也听不见她的话,再也不会对着她笑。他满脸满身都是血,可仍旧掩盖不了他身上原本的光华。
“顾少清!顾少清!顾少清!”随浅终于不再压抑,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呼唤他的名字,期望他醒过来,明明刚才一切都还是那么好,他们只是被人恶作剧,他们都还活着,他招手对她笑,他的笑容还在她脑海里发酵,可现在他的眼睛却永远地闭上了。
“不可以!顾少清!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随浅将顾少清的头紧紧地抱怀里,可怀里的人却没有理会她。
他不理她了,再也不能理会她了。
她坐在马路上,抱着顾少清,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所有的车到了她这儿都只是避开。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呼啸传来,随浅却觉得自己仿佛和顾少清一起,去了另外那个世界……
……
随浅晕了过去。
待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目已经是一片白。
倏地,她想起之前的事情,像梦一样的那些事情,她猛地坐起来,抓住身旁的盛丹,“少清呢?少清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将盛丹的手腕捏得青紫,只是固执而期待地看着盛丹,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些她想听的话。
“顾少清……”盛丹眼眶红肿,脸上的泪随着她开口就又流出来。
不等她说完,走廊里忽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随浅像是听出了什么,连鞋都没穿光脚跑了出去。
不远处,梁可趴在手术推车上,嚎啕大哭。推车上的人被白布蒙着,看不清面容。
随浅缓缓地走近,她怀着敬畏而虔诚的心里,诚惶诚恐地走近。
几乎哭晕的梁可只看了她一眼,便将头偏过去,哭声却不自觉地更加凄厉。
随浅缓缓地伸出手,仿佛那只手臂有千斤重,手指微微颤抖。她紧紧将拳头攥起,不让手指再抖。然而手指却抖得更加厉害。
白布缓缓被揭开,当看到那张温暖熟悉的俊脸的时候,随浅仿若五雷轰顶,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顾泽麟、顾泽涛赶到的时候,梁可已经哭晕过去几次,由于怀着身孕,被医生强行带走休养。
而随浅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推车顾少清的尸体旁,表情恬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团空气,又好像自己才是一团空气。
“少清!”顾泽麟听闻噩耗立马赶了过来,当看到已经冰凉的顾少清的时候,钢筋铁骨一样的铁血战士也终究是老泪纵横。就连顾泽涛,都一改往日的纨绔,一脸肃穆,眼眶微红。
随浅默默地退到一旁,让父子俩做最后的告别。
没过一会儿,听到消息的顾老爷子也赶了过来。看到苍白冰凉的顾少清,他没过多久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