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知。”殷萧声若蚊蝇。
殷元和嘴角微勾,扯出一丝弧度。“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承认。这座小院是你娘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选择这里,是代表了我对你娘亲深深的思念,和永远的愧疚。”
殷萧未曾回应,喉结滚动,呼吸粗重了起来。
“走吧,你带我去门前的荷花池看下,那是你娘亲最喜欢去的地方。”
殷萧喉咙哽咽,声音嘶哑暗沉,“好。”
殷元和脸庞泛起一丝红晕,精神似是好了许多,望向门外,眼神里闪过一丝期许。
叶如陌心头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殷元和精神突然好了这么多?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岑福拿着一件黑色狐裘大氅跟在后面,神色极为恭敬,旁边的太监和婢女几次三番想过来帮忙,都被他低声呵斥了回去,只得在身后远远地跟着。
太傅耷拉着头,紧紧跟在殷萧身后。
出了庭院,沿着小径走了不到两分钟,便到了荷花池旁。
时近春节的荷花池里,枝叶凋零,枯叶满池,寒风中瑟瑟而立。
在殷萧的搀扶下,殷元和站在荷花池旁,手扶着玉石栏杆,望向面前的荷花池,眼眸里多了几分萧条和落寞。此时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呼风唤雨器宇轩昂的国君,只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越接近生命的尽头,越是勾起往昔的回忆。
无奈、伤感、后悔…。太多太多的情绪浮了上来。
眼眶里早已涰满了泪,不曾拭去。
岑福紧了几步走上前来,将手中黑色狐裘大氅递上前来,喉咙哽咽,“国君,外面风大,身子要紧。”
殷元和笑着,将黑色狐裘大氅推了回去,“我现在不冷。就想这样静静地待上一刻钟,想象着当年和纪贵妃在一起看荷花的日子。”
“君父。”殷萧喉咙哽咽,脱下身上的披风给殷元和轻轻地披上。
这一次,殷元和没有拒绝,轻轻拍了拍殷萧覆上来的手掌。
“你看,荷花都凋谢了,明年又会绽放。而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也好,我可以去下面陪你娘说说悄悄话了,只要她愿意,我会永远陪着她,永远不分开了。萧儿,你就原谅为父吧。”
说罢,殷元和放在玉石栏杆上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来。
“国君。”
岑福和太傅“腾”地一声,跪了下去。
殷萧没有动弹,依旧保持着殷元和望着荷花池里的姿势,只是手臂青筋暴突,眸光一瞬也不瞬,挺拔的背影孤寂伤感。
现在一片哭声,只有这相互依偎的身影定格成永恒。
叶如陌伏在地上,眼前一片白雾茫茫。殷元和总算是没有留下遗憾地走了,这算不算得上功德圆满?
皇上驾崩作为外人不便久留,从宫中出来时,叶如陌依旧神情恍惚。
人这一辈子,尊贵莫如殷元和,殊荣莫如殷元和,临了,妻离子散,让人唏嘘不已。好在四皇子殷萧品质、能力过人,否则真的死不瞑目,这就是所谓的帝王生活?
叶如陌莫名的头疼难忍。
马车自宫门而出,向着明月客栈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