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发生了一件事。
其实在医院里来说,这种事情天天都在发生。
我所处的病房是三人间,我恰好正处中间,除去我右手旁乳。腺囊肿进院的女患者。
我左手边的患者在我进院后的第三天就出院了,也就是今天。
就在她出院没多久,马上就有另一个住了进来。
两个小护士刚把床铺收拾好,就见一个脸步瘦削,穿着睡裙,戴着一个毛茸茸的包头帽子的女人走了进来。
夏天戴这种帽子比较特别,所以我自她进病房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她。
她发现了我的视线,对我微微一笑,接着扯下了头上的帽子,坐到床上。
她的头顶光滑一片,没有一根头发。
她身患的疾病不言而喻––乳。腺癌。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身患重症的人,我的心情猛的沉重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病房的气氛凝滞起来,我临床多话的女人也突然安静下来。
“不用太拘谨。”
她又笑了笑。
“我发现的早,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临床的女人这时才呼出一口气,和她搭起了话。
女人之间的话题,随着场景的变化而变化。
没过多久,她们就聊到了乳。腺癌的话题上。
“其实刚开始我也是胸。部长了一个硬物,当时还在外面旅游,于是就找了一个医院,准备先把手术做了,当时说的是乳。腺肌纤维瘤,然后取出的东西一检查,恶性的……”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泛上一丝苦涩。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可笑,前不久有个病人推进去,做b超的时候都确定是恶性的了,结果医生切开一看,良性,而我,运气不太好……”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忽的就暗了下来。
用明亮来形容一个人的眼神非常的不恰当,就像我曾经形容杜护士的眼睛会发光一样。
那是被现实打击,步入绝望边缘的眼神,从眼睛透露出来的绝望感仿佛滴到宣纸上的墨点迅速渲染化开。
我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杜护士的不同。
他的眼睛是亮着的。
就像是掉进了小星星,一颗一颗的闪着光仿佛汇入了整个银河系。
“不好意思,说这些话影响你们的心情。”
她揉了揉眼睛,笑着从床底下的行李箱掏出一件小小的还未完成的毛线衣,用尾指一勾毛衣尾端的毛线。
“你看,这是我为我女儿打的毛衣。”
医院是一个见证生离死别的场所,我虽然没有亲眼的见证,然而这一刻我,我满满都是杜护士的心脏却突然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