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三年零七个月又十二天,一天天的数着日子仿佛很慢,但回头看看,不过是三个春秋而已。
一个礼拜过得更快,用大虎的话说,不就睡几次觉,吃几顿饭,拉几次屎而已。
大虎靠在墨绿色的越野车上,他站的位置是车尾的装饰轮胎,嘴上叼着烟,视线锁定在对面那一道银灰色的铁门。这道门足足有三四米高,两旁设有警卫亭,看起来森严而不可逾越。
他耐心的等了两个小时,脚都有点麻了,才终于等到要等的人。
男人穿着三年前的那套黑色西装,领结在当初被逮捕时早就扯掉了,白色的衣领外翻,露出了削立的锁骨。男人跨出了铁门以后,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他的头上只剩下青根,面部线条依然冷硬分明。
大虎一口吐掉了烟蒂:“靠!真是让老子好等。”
说着他抛出了车钥匙,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给我好好开,允许你超速,但是别超过一百八了。”
男人抬手接住了车钥匙,冲他咧嘴一笑,走过去直接上了车。
大虎愣了愣,喉咙有点发堵,所以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咳完还觉得不过瘾,再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心说:“拜拜了,鬼地方,老子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男人并没有像脱缰的野马那样,而是把车开得很稳,目不转睛地问:“你摸够了没?”
打从上车大虎就开始毛手毛脚,此时更是在他胸口揉了两把,刻意猥琐地说:“手感不错,要胸肌有胸肌,有背肌有背肌,瞧瞧,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男人无奈,三年前的衣服对他来说确实小了,绷得很不舒服,便脱掉外套甩到了车后。那时他真的瘦得可怕,后来进到号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加上三餐定时,也就把一身的肌肉给练回来了。
大虎摸了摸他那被剃得干净的脑壳:“啥也不说了,我订了酒席,先去好好大吃一顿。等晚上了咱们就去花天酒地,甭管男人女人,我让他们排着队给你挑,看上谁就带回去泄火。”
男人被大虎气笑了,无奈地摇摇头。
他没有和大虎去大吃一顿,也没有去花天酒地,只是回到对方家里洗澡,换了一身干净宽松的衣服,然后直接倒沙发上睡着了。因为他打心底不觉得监狱的日子苦,所以也没必要迫不及待的庆祝一番。
大虎只好随他去了,出门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日用品,包括内衣裤等等,只要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分批来来回回搬到家里。接着第二天大早,就到学校迎接那些参观的老同学,又和他们吃了一顿饭,等回到家里,看到这家伙竟然还在睡,而且像压根就没有醒来过的样子。
大虎不知道,男人在牢里最缺的就是睡眠。
他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否则那个有严重风湿病的老头就完成不了劳务,会被克扣伙食,连洗澡这样的基本需要也会被剥夺。男人的拳头很硬,打起架来像不要命,尽管如此,却见不得老头日复一日的只能喝粥水。
男人终于睡醒了,茫茫然地坐起身来,片刻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拿起纸巾筒,扯下一大把抹鼻涕,再扯下一大把抓在手里揉来揉去,忽然感到很满足。
要知道,在监狱里每人每天就只有三节纸巾能用,而且质量还很粗糙。
大虎抛了一根烟过去,男人没接,任由它掉落到沙发上。
男人淡淡地说:“戒了。”
大虎挑挑眉毛,拿出钱包,再抛了一张银行卡过去,男人也没有接。
“这是你之前给我的钱,总共二十一万,收着,外面的世界没有钱寸步难行。”
男人看也没看那张银行卡:“不要,先不说我婶婶的医药费,就是你那时帮我请律师,也不只那么点钱,怎么算都是我欠你的多。”
“切,你非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吗?都说了,那律师是我朋友,人家参加那什么鬼协会,每年都会接几个义务性的法律援助,是你运气好,赶上了。”
男人显然不信,那律师很厉害,怎么看也不是一般人。
而且他自己心里有数,最高量刑点十年,被判个七八年也是正常。可因为那律师,最后只是判了四年,扣除假期和减刑,所以三年多就能出来了。
给烟不抽,给钱不要,大虎恨恨地骂:“你丫的现在是无欲无求了?”
男人呵呵一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