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下课,就是赶着上家教课去了?”
“嗯,是。”
“你,你,你……”齐云忍了半天,委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
“难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吗?好不容易考完试,你怎么会只想着赶去上家教课的……”
陆忧笑了,他年轻的笑颜在路灯下晶莹的雪花里显得特别好看。他替齐云擦掉眼泪,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递到齐云的手里。
陆忧嗡声嗡气地说:“下周就过新年了,我今天那么着急赶去见学生家长,也是为了结这一个月的家教费用,好给你买新年礼物——喏,本想你过新年那天才送给你,现在你这么闹法,就只好不给你惊喜了。”
齐云呆住,被巨大的惊喜冲得全身暖融融的,她用僵硬的指尖费力地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水色都说不上上乘的翡翠弥勒佛,但是以陆忧的经济状况却需要很吃力才能负担起这样一个礼物。齐云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却带着笑说:
“好说,你今天既然已经把新年礼物缴上了,等到新年那天,我就出血请你吃饭。”
说完,拿着翡翠弥勒佛开心地对着路灯光照了又照,难得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谢谢,陆忧,我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好的礼物!”
陆忧少有地亲呢地刮了一记她冰雕似的鼻子,说:
“少臭美了,地摊上随便买的。”
“才不信呢,”齐云从盒子里翻出了商场的发票和质保卡,对陆忧拍了拍,“看,这是什么?”
齐云无意间扫了一眼发票,突然一呆:
“这个要三千多块?你一个月的补课费肯定不够吧?”
陆忧微笑着看她,没有说话。在冰雪里站了一会儿儿,穿着单薄的陆忧也冻成了红色的鼻头,看起来既滑稽,又让人辛酸。齐云知道为了买这件礼物,陆忧这几个月肯定是更加节衣缩食了,他身上穿的还是从家里带来的薄卡其色外套,好几处洗得都快要破了,再说这个款式,城里还有什么人穿它呀?
齐云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地看着陆忧,许久许久,方才轻声道:
“陆忧,谢谢你。”
陆忧有些不好意思,避开她的目光,轻轻说:
“我不喜欢花,因为花开放的时间太短,我想要的是长久……可是,如果你真那么喜欢……下回我也会送你一束。”
“不,不不,”齐云急切地说:“我不喜欢花,真的不喜欢。真的真的真的……”
她一迭声地说着,陆忧被她的幼稚逗得发笑,轻轻嘱咐:“回宿舍去吧。”
“嗯。”
齐云恋恋不舍地抽了一下鼻子,又握了一下陆忧的手,掉转身喜滋滋地往女生宿舍门的方向走,走到光秃秃的桂花树下,她猛然停住,向后转身差点撞到紧跟她后面的他。
他眉头一皱,刚想数落她毛毛躁躁,却不知为何忍住了,直直地看着她。雪花籁籁的飘着,偌大的校园除了他俩就再也空无一人。她的睫毛上凝着化了的雪,晶莹娇艳,她咬了下唇,一抹嫣红泛上她的唇和双颊。
她心一横,咬牙命令他:
“吻我。”
“什么?”他大吃一惊,身体晃了晃。她却是直勾勾地望着他,一迭声催促:
“快呀,快呀。”
陆忧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他笨拙地探过身,轻轻地、迅疾地,吻上了她冰得像千年玄铁却黏腻甜美如蜜糖的唇。
放眼望去,整座校园、甚至整个世界都显得雪白、晶莹,无比地纯净透明。但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她脸上绽开的笑容,像在和暖的春风中摇曳的最美丽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