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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夜重羽依然回的干脆，哪怕自己还没有和大师兄拜过堂，行过谢师礼，他们早晚都是夫妻，所以他说的毫无顾忌。夫妻吗?孟重羽心中刚刚只是有着些许的酸楚感，而现在就像喝了整坛的陈年老醋。“你为何能看到我?”夜重羽终于主动了一次，但问出的问题却让孟重羽心里越发的难受。“我不知道，呵呵……”孟重羽神情落寞的说完，又轻笑出声。“也许是因为……我快死了。”夜重羽的眸光先怔后敛，似在斟酌“我快死了”那四个字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孟重羽的笑意浓了些，眼弯如月，唇边如湖上荡漾的小舟，但舟底却泛着苦涩的波。“不用怀疑，我真的快死了。”这话孟重羽说的相当轻松，轻松的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我要死了，但你能好好的活着，说真的，我很羡慕你。”夜重羽微微侧目。“羡慕我活着?”孟重羽笑着摇头。“羡慕你……能陪在夏大哥身边。”夜重羽闻言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孟重羽也没有任何躲避的看着他，问出了这些日子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会长的这么相像?”“我要是你，就不问这个问题。”“我想知道。”孟重羽的声音极为平静，夜重羽却从中听出些许的执拗。“你应该心里明白，我与你长的并不只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生活的这个地方是假的，是虚幻的，你所知道的这座城也好，这个国家也好，你看到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你的家仆也好，你的父母也罢，全是幻境而已，包括……你。”夜重羽说的直接干脆，不夹杂半点感情色彩，但那些话却像尖刀一样一下一下剜着孟重羽的心。孟重羽既然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便也做好了听到任何一种答案的准备，然而他没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样。他捏着茶盏边缘的手开始抖动，虽然他在极力的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但那茶盏里晃动的水面已经说明了一切。良久，他才再次开口。“为……为什么?”“因为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存在于一个阵法中，而这个幻境是因哥哥的神识而生，他……他像我想念他一样，在想念着我，所以才有了你，有了这里虚幻的一切。”“我有血有肉！我不是幻觉！！”孟重羽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愤开口低喝，似是想为自己的存在争取些什么，夜重羽却无动于衷的站起了身，转身之际背后传来无力又带着倔强的声音。“夜重羽，我不是你的替代品。”夜重羽回眸，勾唇。“你当然不是。”“……”“没有人能替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夜重羽走了，御剑飞行而去。不谈其他，只是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就已让孟重羽望尘莫及。他手上用力竟然捏碎了茶盏，碎裂的瓷片扎伤了手，血水眨眼间就流了整个手掌，顺着桌边滴流到地面上。“羽儿?！”办事回来的夏明烨看到孟重羽满手都是血，连忙帮他包扎。看着眼前为自己忙活的人，看到他眼里全是心疼与担忧，孟重羽竟然不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还是看着自己在担心那个拥有潇洒肆意背影的人。“疼吗?忍着点。”夏明烨的眉头紧锁，仿佛受伤的是他，反倒是孟重羽舒展着双眉像个没事人一样。现在的孟重羽确实很疼，但疼的不是手上可见的伤口，而是连他自己都看不到的心。他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个幻象，对于某人……他竟然自始至终连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自那之后，但凡夏大哥不在的时候，孟重羽只要看到夜重羽就会主动与他说话。哪怕夜重羽的话很少，脸还很冷，冷的就像腊月里的冰凌，偶尔回应的声音也没有一点波澜。孟重羽向夜重羽打听夏大哥的事，有的夜重羽会答，有的不会答，因为那是他与大师兄之间的秘密，他并不想说给其他人听。即便是这样，孟重羽也很满足，知道自己这个身子撑不了多久的他向夜重羽提出一个请求。“我没多长时间可活了，剩下的日子里你能不能别再出现在夏大哥身边?我知道夏大哥看不到你，但是……我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只有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夜重羽凝眉，想要拒绝，望着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踌躇之后却又应了下来。“最多十天。”“……”“不行免谈。”“……你……还真是无情。”“我只对一人有情。”“呵呵……”夜重羽的话，孟重羽听的明白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十天便十天，我若真能再活十天，那已是上天给我的一种恩赐了。”“……”梦醒时分从夜重羽的脾气秉性上说，能同意给孟重羽十天时间已是极不易的事。在他的认知里大师兄是他的，只是他的，至于别说旁人摸一下，就是不怀好意的看上一眼他都想将那人碎尸万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孟重羽，给了这个将死之人十天的时间限，也许只是因为他们长着同样的一张脸。那天晚上孟重羽说自己有些困想早些睡，夏明烨便早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关起门后的孟重羽却是与夜重羽在密室里彻夜说话。夜重羽把自己知道关于往生阵的事全部告诉给了孟重羽，孟重羽沉思良久开了口。“是否……只要我死了，夏大哥的幻境就能结束，你就可以带他离开?”夜重羽点头。“咳……咳咳……”孟重羽的几声咳嗽打破了密室里的寂静，他侧目，看着一边燃烧着的烛火。烛火飘摇不定，像极了他那不知何时就会逝去的生命。片刻的垂眸，他扬头看向夜重羽。“在我死之前，辛苦你先待在这里，密室另一端也有一个出口，你可以随时进出，至于通往我房里的那道门……那道门打开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时。”孟重羽苦笑，眼中满是不甘与不舍，点点泪光闪动，任泪水自流。两人再也无话可说，孟重羽起身走到通往卧室的那道门前，把手放在打开门的机关上紧紧的抓着。“夜重羽……”这是孟重羽第一次叫夜重羽的名字，夜重羽则坐在原位看着他那倍显孤寂的背影。“自我遇到夏大哥以来都是他在照顾我，我迫切的想让自己快点长大，不为别的只为有朝一日也可以照顾他，然而……我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不一样……你有健康的身体，还有夏大哥对你的情意。有句话知道你肯定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请你……”时回今日。夜重羽抱着夏明烨，两人一起看着安祥的躺在床上的孟重羽。“他说什么?”夏明烨声音哽咽，夜重羽摊开掌心，一个白色的光球凭空而出，悬浮在两人面前，随着震颤里面传出了孟重羽当时的声音。[请你……代我照顾好夏大哥。]夏明烨没有经历过夜重羽的童年，却是看着孟重羽一点点的长大。看着他的尸身，听着光音球里传出的声音，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他想再将那个人抱在怀里，唤他羽儿……然而周围的一切却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身边的所有物体都在如同经历暴雨冲刷般渐渐消失不见。当夏明烨不舍的再次看向孟重羽时，却见他眉心的朱砂痣突然散发出万丈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