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来检查您的警戒设施。&rdo;它发出的声音柔和、甜美。&ldo;根据临时人机协议,我们必须巡视所有的军事设施,以确保在民众大选之前不会发生任何攻击性的事件。大选之后我们将收缴所有武器。&rdo;
&ldo;但是,这个设施不具有攻击性,&rdo;福里斯特提出异议,&ldo;就像卫星空间站一样,它只是一种警报系统。&rdo;
他看不出机器人在想些什么;脸上总是保持着那种慈母般仁慈而略带惊奇的平静。但是,机器人例行公事似地走在前头,不辞辛劳地对建筑物、对设备、对职工逐一进行检查。这种检查进行了整整一天,简直是对人的一种残酷折磨。甚至在这一行检查组中的人类成员去自助餐厅吃中饭的时候,机器人还把福里斯特留下,要他解释那些故意作得概略的记录。
&ldo;我们已经授权查看过星球防御部的所有秘密档案,&rdo;他说,&ldo;我们发现在这个项目上有一笔根据需要、可以随意使用的庞大资金,也查看了为这个项目购买的设备清单。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总开支这么庞大?为什么清单上列出的有些设备没有在这里使用?&rdo;
&ldo;当然可以。&rdo;他尽量装得漫不经意,不让内心不安的感觉表现出来。&ldo;请记住,这是一个实验项目,人类没有你们机器所宣称的那样高效率,不会浪费。我们在设计过程中出了一些昂贵的错误,很久之前,有的被毁坏,有的被敲成碎片,所以,有的设备就在这里看不到了。&rdo;
&ldo;我们的到来将结束这样的浪费,&rdo;机器人说,而他也看不出它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如果是准备放进高炉熔化的废铜烂铁,即使是智能机器人,也很难辨认出是不是那些不见了的设备,他这样得意地想道。但是他也担心,不知道它们在无日无夜的检查当中,是否还发现了有关闪电项目的其他线索。
那天下午,神秘莫测的机器人把他带到了中微子跟踪器前。它那钢制盲眼毫无表情地盯着那些巨大的搜索管看,搜索管中的那些发光金属丝组成的微小栅格无时无刻不在对太空进行扫描。它仔细研究了发出轻微咯咯声的计数器和方向可调的绘迹器。它迫使他从保险箱里取出所有设备技术参数的资料,询问了向他们供应过任何材料的每一家公司的名称和地址,最后又分别找六个技术员谈话。
随着调查的深入,福里斯特觉得越来越疲倦,越来越恼怒,也越来越惊恐。他睡眠不足,饥肠辘辘。他担心自己心烦意乱的心情会将项目的情况泄漏出去。
机器人结束对阿姆斯特朗的盘问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这时,他忍不住问道:&ldo;还没有查够吗?你要看的都看过了,要问的也都问过了。你还不满意吗?&rdo;
&ldo;谢谢你,先生,&rdo;机器人还是那种温柔、甜蜜的声音。&ldo;但是,还有一个人与这个项目有关,我们还必须盘问一下。就是对设备设计的数据进行运算的那位数学家。&rdo;
&ldo;常规的计算工作都是由我们自己的电脑部作的。&rdo;
&ldo;谁负责这个常规的计算工作?&rdo;
&ldo;一个叫艾恩史密斯的年轻人。&rdo;福里斯特的声音提高了,也太刺耳了。&ldo;但是,他同设备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或听到过这些管子。他只是受雇来做计算工作的,他做的工作就是解决我们交给他的计算问题。&rdo;
&ldo;谢谢你,先生,&rdo;机器人彬彬有礼地说,&ldo;但是我们必须和艾恩史密斯先生谈谈。&rdo;
&ldo;他对项目一无所知。&rdo;福里斯特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表露出恐惧的成分。&ldo;而且,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太太,我们今晚一起去参加鸡尾酒会,此刻她应该在等我们了。人类是要吃喝的,知道吗?&rdo;
他不想让机器人与艾恩史密斯会面‐‐当然更不能让它单独去。那个聪明的年轻人也许已经猜到了太多的秘密。然而,那个小机器人对鸡尾酒会不感兴趣。它流利地引用人机协议的条款,坚持要与艾恩史密斯谈话。
福里斯特极不情愿地打电话给电脑部,艾恩史密斯就骑着自行车来门口迎接机器人。
那个晚上,福里斯特是在惊恐不安之中度过的。忧虑已经使他食欲全无,而皮彻医生禁止他喝酒。他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咖啡,使自己不打瞌睡;他一根接一根不断地抽着香烟,直到嘴巴发苦,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军方就专业人员的失业问题所做的悲观的谈话。
机器人从电脑部回来时,已经是子夜了,从它那黑色的平静中,看不出它已经掌握了多少情况。
福里斯特神经紧张地开着公务专用车,把要离开的检查组人员送上飞机,然后就发疯似的回来,跑到艾恩史密斯的房问。年轻的职员见到他,脸上尽是震惊和关切。
&ldo;出什么事了,福里斯特博士?&rdo;他头脑一片模糊,只管眨着眼。艾恩史密斯又问道:&ldo;您表情为什么这样严肃,面容这样憔悴?&rdo;
福里斯特不理他的问话,锐利的眼光把房间扫了一遍,里面只有几件不太像样的家具,显得寒酸,但很舒服;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雪茄盒,一瓶葡萄酒,旁边摊着一本书,书上印着的是原始星球上某种语言的奇形怪状的古字。房间的主人艾恩史密斯,穿着没有烫过的宽松衫,敞开着衬衣的领子,也同房间那样显得无辜和亲切。艾恩史密斯与那个好追根究底的机器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福里斯特看不出任何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