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面包学徒连忙稳住场面,站在拉特利耶身前,“您说的真不假,小姐。这里最大的怪物——村里的男爵拉索邦(deLaSourbon)前两天才又跟我们收税,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第二次征税。”
可没想到,拉特利耶会说出如此不当且危险的话语:“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理论?”
“你这小子不识深浅。”
一个总喜欢把海狸皮做的帽子担在头上,漏出一小撮红红边旗子,看起来不是一般货,脸上刀疤看起来令人惊悚,就这样被砍到眼旁都还不瞎,倒是一张牙爪舞,小孩就得泣得四处跑。
人称“疯马杰克”,原先混匪出身,早些年还有过名气,这名气还是突袭他的高档同行“强盗骑士”[1]来的。
“我都不敢带刀,你怎么敢就一张嘴去?人称魔鬼,必有他的狠辣之处,时移世易。”他突然关门,还特意往外看两眼,外面似乎有更多不能见到的东西。他让大家先噤声,确认房子里没多张几只耳朵才说话:“你们这些老鼹鼠,这屋檐还没倒呢?怎么敢说话,不要命啦?”
那些人非常沮丧,正准备要走,回家准备午饭,杰克又高叫一声:“你们不是想要敲打老东西吗?我见到有陌生的面孔。”
大家听着又不想挪步,靠在门边椅子上听老家伙发癫,他说的话像是顺口溜,不一会说话又像是打鼓,还像是嚼一大堆鹰嘴豆的咬合声。
“那么我就继续说,每次他们收税都会带枪来,他的私人鹰犬们会携带短棍殴打可怜的骨头,只要没有新鲜的铜臭奶源。可以说,拉索邦就是在将自己的职能延伸在自己的私人卫队身上。”
“你不是一般人。”娜莎有自己的想法,将考奈薇特抱在怀里。
“我就是一般人,小姐,我们都是皮肉,是野兽,被生死掌握。”杰克向她提帽致意,咧着一口不干净的白牙,门牙还崩了一角,剩下都是米褐色的,甚至更黑。
“我明白。”她望向周围的人,没几个面相饱满,骨头外挤不出几块肉,“如果我去劝他们不要收税怎么样?”
岂知大家不以为然,互相望视,甚至面露难色地看着娜莎,心里都记住她的好意,却无能为力。
“我替他们谢谢你,小姐。隔壁查翁男爵道格已经劝过拉索邦,没想到,他的好心反倒被威胁,被撵出去了。”
杰克用剩下的酒给他漱口,又接着以绅士般的雅态沙哑者说:“拉索邦并硬塞给他一笔金子,他在半路上拿着分发与众人。墨利自会照顾这种善良的人。”
“确实。”人群之中不少人对他发出赞誉。
门外的脚步声紧促有力,听出带铁装备摇曳在半空中的抖动声,他们促促嗡动,很多人就都走出门外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如果没有意外,它就一定会出意外,另一位身着华丽的男子,骑马带队,旁边的随从也捎根绿毛装饰帽子,三角帽有些瘪。
他说:“都给我听着,你们这群人有不少没交税,今天必须要交,否则我就将你们都抓到牢里去。”
那些人就是杰克所说的私人卫队,居然还有整齐的制服,看上去就像当地的国王卫队一般,外表青蓝色,领口和袖子、燕尾折边都是葡萄酒红,数目绝不可能少于二十。
“鹰犬。”就连大叔也不得不靠在孩子背后,娜莎伸出左手让他靠后,自己还有几分钱袋钱,识相的他们不会刁难拉兰诺斯家族。
有些“兵”闯进这栋面包店里,看到坐在人们身后的娜莎,俨然如一副王后的模样,虽然年纪轻轻长得脸弹柔嫩似淡色美石,眼睛水润的可爱遮掩不及,在这里更有一份肃穆感,准确来说是一种压迫感。
“小兔崽子,你们交税了吗?”
“交了,都交了。”人群里的答复稀疏零落。
“嗯?”那个被差遣收税的持枪侍从看到两张未曾见过的面容,“是最近才住到这来的?”
“从西尼乌尔那边来的。”拉特利耶即答,他搭在凳背的顶面,意味深长地看着要收税的人。
小女孩蹲在凳边根本不敢说话。
大小姐说:“还有,你们的主人在哪?就说拉兰诺斯的娜莎想见到他,请他来这里会面。”
“不必了,我们大人的要务非常忙碌,没有时间听小姐说话。”持枪侍从的话颇有他主人的想法。
“如果不听那就不必听了。”娜莎摆出强硬的姿态,做出感到非常不快的表情。
那位收税员走后不久,娜莎向这里住的人又说了几句,就立马要走,离开此处,还嘱咐要把小女孩暂时留在这里,也没拿回她的带绒披风,娜莎掏出两枚弗兰郎,请求店主给女孩睡几天,并供她吃些简单的食物,拉特利耶也拿出四吕讷,也愿意帮她。
随后他们匆忙离开,故意绕开大路,疯马杰克带他们抄小路离开这里。
“他们在哪?”那位大人随后走进刚才还有人的面包店。
侍从脸色慌张,支吾着说:“他们刚才还在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