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后,拉特利耶将剑放到后巷,显得贼眉鼠眼,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小偷,将剑放在后巷的废弃箱子里。
他向家里人问安之后随即奔驰上楼,正当打开门的时候,见着对窗口的位置正是考奈薇特,抱着扇子靠在书桌上沉睡多时了。
他冲上去立即揉捏娃娃的脸,“你来干什么?”
“你……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找到你和妹妹的身影,就找到这里,结果你们都没来。”但还没来得及犹豫,她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娜莎内心有个想法,我希望你能明白。”
“但说无妨,兴许我知道呢。”
“娜莎当初故意要追究这件事,实际上让你坐小牢的想法早抛云外。她很需要一个比我照耀她身边的烛光。”
“你也是烛光。”
她高举伞,“理当如此。你比我厉害得多。”伞再度平放在膝之时,考奈薇特点头说:“你们的轨迹正在交织一致。撇开题外话,要是你多来找我就好,把我当树洞抛下自己的烦恼,当妹妹的传话筒,当我的说书人。”
“你需要我给你上一杯茶吗?”拉特利耶正要挪步,背向着说:“以上你这些请求我都乐意。可反过来,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谢谢,有些事不妨现在不要翻面,滴答声已经说了一半,剩下的就看我意愿了。”她撑伞准备转身离去,“希望命运不会太早让你颠沛流离,至少现在不要,否则?我还真希望你有个倒霉的运气,被蹂躏一回之后找得到回家的路,哼!”
“你们这些女士,说话不露几根毒牙……”话还没说完人偶小姐就飘逸竞走了,拉特利耶听闻她的话,内心深处像是被敲了一记响钟。
“难道说,她预料我会发生什么吗?”
当天晚上他黯然入睡。
到次日初阳升起,太阳没昨日耀眼熏辣,羽状云削去它的威力,却没一点微风。拉特利耶在家中等了很久,期间还帮父亲再算一笔核对两个月的进出口货物的账,发现果然有差,缺了一百二十六弗兰朗,这不得不想想是谁被揪出挪用公款的行为,又耽搁了好一阵子。
除了这点,他几乎又在呆楞楞地写字,中午饭也没吃多少,吃两口所剩无几的肉、奶酪和半块巴掌大的面包就出门了。
“我出门了。”
他的母亲总是非常温和贴心,“好,路上注意安全,愿幸运再临。”
“你也如此,我的母亲。”
拉特利耶在路上能见到站岗的士兵,不得不说,一个连坐镇的情况下,偷盗几乎无所遁形,不过偶有开小差的,一个劲地和少女们搭讪。他还见到一对情侣,男友就住在这里,现今就是当兵的,他们述说旧日的情感,在街上紧密相依,但很快他们就知道刀枪剑戟在身上磨合的伤痕,碎片在男孩的身上浮沉,少女由不得将他攥紧在胸前相默以泣。
拉特利耶在街上游逛,有些士兵上前打算套话,他岂不知兵士的小心思,故作头晕脑胀地说不行,腰间的剑却给他带来很大阻碍,自己却拾捣几句搪塞过去。
他照旧来到钟表店门前,帽檐特意怂拉下来,尽量盖住前额,娜莎在此恭候多时,也没有往日的贵家小姐任性洒脱的气质,多有几分温婉,装束也是白主调粉衬色的蓬裙,心绪抖擞又自我矛盾,忐忑得很,“你觉得我今天有没有不同……”
“好看很多。”他也说不出什么赞言。
“接下来……往哪走呢?咖啡厅倒是常去,不甚特别。”
拉特利耶看着紧闭的门窗,对玻璃很是忧郁,他轻敲一声,忽然来了主意,“你我还没去过酒馆,如果今天得要闹个尽兴,我们就在那里谈。”
“也不是不行,虽说印象里酒馆也不算好,见识……我进去瞧一眼总行了吧。”
大步流星躲过人海,无视锋芒的邀请和喧嚣的乌色果实。他们舒展自己的手臂,将疲软抛得一干二净,甚至哼起小曲,正是四叶草之歌的旋律。
镇南边的酒馆同样不少人,有些人抵不住酒熏臭,就瘫倒在路边打酒嗝,早上已经有些个兵士在这大快朵颐,却又不敢喝得酩酊大醉,很快就没了人影。拉特利耶感觉这地方并非善地,本着仅仅一试的心态,手中紧握剑柄,“我都忘记把剑还给劳斯丹德大人了,想要见证你我之间的诺言之后才还给他。”
娜莎表示赞同。
他们跨过门栏,推开吱嘎作响的脱皮木板,那酒痰熏味迅速将外面的新鲜空气所隔开,仿佛河海之间的分界。从这一刻开始,袒胸露背的斟酒小姐、老掉牙要套口酒喝的中年男子,有些还泛起大肚子,估计一拳打中还会被弹出去的既视感。
有些不知吵闹为何物的赌徒、玩弄匕首木棒的混子、来此休息片刻的商主和护卫侍从,他们的长剑看似都较为短身,甚至是藐不起眼的侠客,跑堂的记账伙计、清洗杂工,他们的指甲缝嵌入泥污和面糊混成的脏块里,脸也被郁出一层灰。
“稀客,稀客啊。”老板看到这里,眼都发光了,“你们是第一次来吧,我给你们找位置坐。”
果然风尘仆仆敌不过一身白净华亮的,当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对人时,眼珠子都快被他们的姿态勾走了。
拉特利耶悄悄地对娜莎戳耳朵,“我们似乎成为众矢之的。”
“我觉得现在退出去也不是好事。”她反过来提出目前的担忧,周围的环境让他她闲的不自在,就拿出扇子遮盖自己的脸,“总感觉有点不妙。”
“请坐,伙计,你过来看看他们需要什么。”
“好。”那位抄单子的男孩脸上还长一个痦子,就在鼻梁边最左窄处,当主仆两人就坐的时候,他感到舒适,“你们好,这阵芳香可谓是酒馆中最稀奇的存在,请问你们是要买酒还是点些美味小蔬,亦或者……嗯,稀粥,但我看也不合适,我们这也有好肉吃,可别担心,无论腌肉还是生鲜肉我们都有,质量也还好呢。”
“你说话还挺悦耳,弹簧嘴糖果唇。”娜莎从口袋拿出两枚小丹,落在他的口袋里,“我们……嗯,有没有酒?”
“酒?我看姑娘您应该不适合喝酒,要是醉倒了,我们还真不好负责。但看似你好熟悉啊,小姐是否本地人但没来坐过?”
娜莎说:“别担心,我是要到婚嫁年纪了。别看我长得稚嫩,你尽管上酒,如果怕我醉,我们就只点一杯啤酒,反正我看他们桌上的也不大,你看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