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咧嘴而笑,忙不迭跑去井边洗漱,而后走进了饭厅。
饭厅里摆放着几张食案,每张食案上,都有一个餐盘。
一个少年端坐在食案后面,看到丁辰进来,他忙撩衣起身,躬身唤了一声:“舅父!“
他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可举手投足,却透着一股子超乎年龄的沉稳。
丁辰点点头,在一张食案后坐下,笑着道:“昂,听你阿娘说,你要哭闹,找我不是?“
“哪有?“
少年脸一红,有些扭捏道:“昂只是饿了。“
“既然饿了,那就吃饭!阿姐,我不客气了。“
姐姐坐在旁边,笑而不语。
丁辰也不再谦让,拿起一个蒸饼,便狼吞虎咽起来。
“十郎,你姐夫这两日心事重重,今日又匆匆出门,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事?“
丁辰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放下手中木箸,轻声道:“还能有甚事?
九月初一,太尉在崇德前殿召集百官,迫太后下诏书,废天子为弘农王,立陈留王,更逼迫太后还政,朝中那些大臣们,皆敢怒而不敢言……姐夫本就因此苦闷,哪知道太后被迁去永宁宫不三日便突然故去,据说也是太尉所为,姐夫这心中自然不快。“
丁辰说罢,叹了口气。
“我听说,太尉欲自封丞相,想总揽朝纲。
他如今势大,而朝中有识之士又纷纷离去,姐夫对此颇有不满,因而才会苦闷吧。“
“是啊,这朝堂风云变幻,实在是令人恐惧。”
姐姐也叹了口气,一双好看的蛾眉轻轻蹙动,突然道:“如今这时局,却看不太清楚。我总觉得,留在洛阳会有危险……十郎,不若你劝说你姐夫,让他辞了那官职,咱们回谯县老家吧。你姐夫素来听你的话,你若开口,想必他一定会赞同。”
丁辰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这洛阳,的确是不太安全,最好早作准备。
想到这里,丁辰已经有了打算,于是抬起头对姐姐道:“阿姐,我觉得,咱们应该提前做准备,最好先把行囊收拾好,以免有什么变故发生时措手不及,你以为如何?”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又能有什么变故?”
姐姐话音刚落,就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
紧跟着,一个老管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进饭厅便匍匐在地道:“夫人,出事了!”
要不要这么巧啊!
姐姐脸色一变,忍不住朝丁辰看了一眼。
十郎刚说有变故,这就出事了?
她强抑着内心的慌乱,起身道:“曹信,出了甚事?竟如此慌张。”
曹信是姐夫家的人,跟随姐夫多年,也是姐夫的心腹。此前姐夫为雒阳北部尉的时候,曹信就跟随姐夫身边。后来姐夫起起伏伏,这曹信一直没有离开,忠心耿耿。
丁辰心里咯噔一下,忙站起身来。
他联想到了那口七宝刀,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之兆。
“昂,去收拾行囊。”
少年一脸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顺从站起身来,匆匆走出了饭厅。
“刚才小人在外面采买的时候,听人说主公刺杀太尉未遂,已独自逃离洛阳。”
“什么?”
姐姐闻听,顿时大惊失色,脸上露出了惊恐。
阿瞒他怎地如此胆大,竟然想要刺杀董太尉……可问题是,他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样也好有些准备。现在他刺杀失败,逃离了洛阳,家中这些人,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