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尽头有间小包,是贺思承常年留给自己的私密空间,跟外头一样冷硬的科技感,连沙发背弧都线条笔直。
他心痒难耐,一关门就忙不迭问:&ldo;那个……没忘带吧,哥?&rdo;
叶恩弥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也不慌乱,从容坐在一把高椅上,气定神闲地说:
&ldo;放车里了,待会儿给你。&rdo;
信口胡诌,他最擅长。
贺思承果然大喜过望。薄薄两面单眼皮弯成新月:&ldo;谢谢恩知哥。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这支酒太难得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只流入市场三次……我必须得供起来,当作镇店之宝。&rdo;
相识没几年,在贺思承的印象里,沈恩知向来是不动声色却又精明多智的。
只消翻覆手的工夫,就将一切龃龉巧妙化解,再复杂缭乱的缠思,也总能被他料理停当。
沈家家风持清守正,沈恩知也不喜玩弄权术,一路仕途走得含蓄低调。他对家世讳莫如深,掩瞒得分外严密。
沈恩知为人也清淡随和,时日须臾即逝,朝夕相处的前后同僚,大都对他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
贺思承他们一拨狐朋狗友,相互都清楚底细。平日里再敢造次,一到沈恩知面前,被他那双镜片后冷静的眼睛淡淡一压,全都下意识噤声缄口,行事规矩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恩知取下眼镜。
很少有人光看神态就显得骄傲自我,面前这位是其中之一。
他依然英俊得确凿无疑,一身浅色常服穿得挺拔而熨帖。眼目纯黑,清晰又明亮。明明是跟平时一样眉目疏朗,定睛细看,却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倒像是很多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唇边松松牵住了一抹笑,眼梢不安分地飞挑着,目光也不够扎实,虚泛地往人脸上一眺,又像是透过焦点看向更远的地方。
&ldo;你找薇薇有事儿么。&rdo;他说。声音质感如砂,比平时的沈恩知低哑一点。
贺思承回过神来:&ldo;噢,也没什么。就是想说薇薇姐要是有空,可以来店里坐坐,我这儿经常接待她们圈内那些人,都挺熟。没空的话就算啦‐‐之前在巴黎还挺轻松的,怎么回北京更忙了。&rdo;
&ldo;在巴黎玩腻了。你这儿没什么新花样?&rdo;
叶恩弥摸索着顺他话往下讲,心底也清楚这样不对。
可他实在太惦念她,哪怕能撬出点有关她近况的信息,多少也算作安慰。
&ldo;巴黎的店确实……那边场子开得太仓促了,很多设施没弄好。确实是我招待不周,只能陪你们喝喝酒。不过恩知哥,你不是喝了挺多?借酒亲了薇薇姐那么多次。&rdo;
&ldo;嗯。亲得挺开心。&rdo;叶恩弥指节在下颌骨蹭一下,无端地有些烦乱,&ldo;就是在巴黎,睡眠不好。&rdo;
贺思承一脸了然:&ldo;我就说,薇薇姐那个旧公寓太老了,又在三区,肯定隔音差,应该住酒店的。对了,她身体好些了没?&rdo;
该是指她的胃病。
叶恩弥说:&ldo;好多了。慢性病,根治不了,只能好好养着。&rdo;
&ldo;怪不得你要请假回去陪她。哥,你和薇薇姐真是我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