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伪周语没辨出,却在那大双眼皮里,找到附和他年龄的义气和羞赧。
周语笑起来。
大黄撒腿就跑,在田海里冲出两排青浪。
顾来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等了半天,那女人仍是坐着不动,他出声喊她:“回去了。”
周语抬了抬手:“烟抽完。”
他没催,站在原地等,脸面向别处,他背后是延绵山群,没有尽头。
周语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去挣那些不要命的钱?”
“……给我哥治病。”
顾钧那双生无可恋的眼睛在她脑里晃了晃,周语小声的“哦”一声,静了几秒,弹下烟,咬在嘴里,“要多少?”
顾来背着月光,周语只看到他刚毅的侧脸轮廓,“几十万。”想了想,“县里的医生说,至少40万。”
她踢一下竹篓:“这玩意一斤管多少钱?”
“二十。”
她又“哦”一声,“现在你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
“……”他站那儿思考。
周语换种方式问:“就是你干什么挣钱最多。”
“跑摩的。”
她想起那时坐在他身后的风,闷热潮湿,想起他说,你手别抓我那儿,周语笑了一下。
“除了跑摩的,你还会什么?”
“编草帽。”
周语哇一声,“这技能牛b啊!”
“……嗯。”
话说到这儿,聊天内容已经干巴巴,周语住了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四周只有蛙鸣。
吐出最后一口烟,周语掐灭烟头,心满意足的起身。坐得太久,腿麻。她将手递给他,“搭把手。”
他稍作犹豫,还是拉住她的手。
手很大,很糙。
尽管他没怎么用力,她还是从地上弹跳而起,并通过惯性往前冲了两步。手在他胸前抵一下才止住缓冲。
掌心下像的触感硬得像石头。
两人隔得很近,他身上那些七七八八的味道,她闻得一清二楚。
周语抬眼,正好看到那双能储春雨的大双眼皮迅速转向别处。
顾来退后一步,问她:“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是随□□流,而是质问。
周语与他对视半秒,继而低头拍打屁股上的土,淡淡的说:“理发师啊!”
他嘀咕:“你不像理发师。”
周语站直了给他打量:“那你说我像什么?”
他没看,也没说话。
周语没留神,被一个凸出的玩意儿绊一跤。他稳住她,然后低身捡起,原来是一截刚挖出的红薯。抹去红薯表面的泥,揣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