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多想,就用报话机报告基地指挥部:&ldo;勺子湖四周有越共游击队和轻型高射炮阵地,我直升机被击落。请求轰炸机轰炸勺子湖附近丛林,越共的军事物资供应基地或许也在湖畔密林中。……&rdo;
45分钟后,我4架f‐105雷公式战斗机呼啸着飞临勺子湖上空轰炸扫射,四批次16架战斗轰炸机的轮番攻击,使勺于湖四周烈火升腾浓烟滚滚,奇怪的是越共的轻型高射炮竟然没吭一声,是被炸毁了?是就地隐藏了?或是击落直升机后立即撤离了?不得而知!炸死了多少越共游击队?是否炸毁了越共供应基地?也不得而知!这时我才理解了,我们所谓的地毯式轰炸,对于某座城市,对于某个要害,对于某个基地,那是可怕的,可是对于轰炸丛林中的游击队来说,那就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了。……&rdo;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现在勺子湖的方位已经完全清楚了,再经过八百米的丛林就可以到达。可是,我们经几个小时的砍伐之后还有没有精力战斗?会不会受到越共游击队的伏击?有了伤员怎么办?直升机还能冒着被击落的危险来救援我们?即使能来,当我们全部沿绳梯进入直升机后,越共游击队再对我们集火射击怎么办?……这是多么可怕的前景。这些思考,我在西贡威斯特莫兰的司令部里,是无法得到的!
勺子湖方向的硝烟已经散淡,林海的绿涛被炎阳的金光融蚀。
&ldo;头!&rdo;克里斯第一次这样称呼我,&ldo;咱们怎么办呢?&rdo;
我望着神情黯然的士兵,一种决绝无畏的雄豪之气从心头升起,在昆嵩机场迎接他们时的冲动使我愤慨不已,我不是宣称把他们引向光荣胜利之途的吗?我说:
&ldo;我们既不回原来的出发地,那等于脱逃;也不去勺子湖,那等于冒险,而且也失去了原来设想的作为立足点的意义;我决定从这块乱石堆出发,向驼峰山开进!我向大家唯一抱歉的是咱们洗不成清水澡了!
有人竟发出轻微的笑声,我有些福至心灵,随意发挥起来!
&ldo;我们是走了一条出乎敌人意料的路,所以我们既没有踏上地雷,也没有遭受游击队的伏击;从地图上看,勺子湖的水是由驼峰上的溪涧汇成,而后湖水又化成小溪向丛林外流去,那么,我们从这里出发,向西偏南的方向开进,无论如何总会碰上那条向勺子湖灌水的溪流。这样,我们就不再为缺少饮水担心,也可以在溪流中洗澡了。……
&ldo;我们接着就沿溪而上,不再受砍刀开路之苦,越共游击队在勺子湖&rso;一带迎候我们,我们却已经从他们意想不到的路径绕过了他们走到了他们的身后,在驼峰山,我们可以对他们的运输队进行突袭,然后返回,那时我们再从背后突袭勺子湖的敌人。我现在就要求b连、c连向勺子湖佯动,以掩护我们a连的行动目的。……我感到上帝是站在我们一边。我们的前进道路是他指引给我们的!……&rdo;
士兵们包括克里斯少尉和军士长在内,都表示明白了我的指挥意图,没有任何异议,便熟练地整装出发,在出发前,我们脱帽向罗伯特的坟墓告别。士兵们已经能平静地对待,不再有那种失去战友的悲哀的原始冲动了。
按照我标定的方向,士兵们又钻入丛林,挥汗如雨,重复着昨天的砍伐。为了接受罗伯特被毒虫咬死的教训,士兵们不管多么闷热,都要绑紧袖口和裤脚。用布巾包头,直到脖颈,脸上擦了防蚊油,闷热难当,这种罪不是人受的。我们互相打量着,弄不清我们自己是人还是兽。……上帝并没有怜悯我们,也许他在考验我们的意志。
士兵们奋力砍伐了两个小时,我宣布休息用餐,唯独饮用水已存不多。大家都焦渴难耐,林中虽有水清,但都不能饮用,即使用净水剂也无法消除其恶臭,几滴入口就会引起呕吐。如果再有半天找不到水源,我们将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卫生员向我凑过来,低声说:
&ldo;头!我听到前面有流水的声音!&rdo;
&ldo;是吗?&rdo;我谛听了一下,一种富有流动感的哗哗声隐隐传来,断定不是风吹树叶声,我不由欣喜地叫道,&ldo;士兵们,你们听,前面有一条小河!……&rdo;
响声越来越清晰了。
&ldo;顶远离我们三十米,&rdo;克里斯也听到了,他大吼一声,&ldo;快砍伐吧!我们不光有水喝还有澡洗啦!&rdo;
希望的力量是无穷的,只用了25分钟,我们就到了一条小溪边,重重绿树遮掩着小溪。士兵们都欢呼起来,小溪的叮咚是一曲最美妙的沁人肺腑的歌。这小溪的响声是由一处两米高的落差造成的,在青翠的杂树丛中一股溪流白练似地飞溅而下,在陡崖下溅起层层水花。
如果处在正常情况下,它根本算不上瀑布,甚至谈不上景观,可是对从古木老林里钻出来的窒门干渴得要死的士兵来说,这简直可以说是天堂,士兵们被这近似虚幻的景象所鼓舞,变得忘乎所以了:
&ldo;我们的香格里拉到了!&rdo;有的士兵大叫一声,带着全副装备就扑进溪水,用手掬饮甘泉,把头钻在水中。……
我和克里斯不约而同地持枪在手,监视着溪流的上下两端,免得受到游击队的袭击。……最后终于确认周围没有游击队存在,克里斯命令各小队派出一名哨兵,其他都可以脱衣洗澡,在大家洗澡过后灌满自己的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