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语塞,怔怔望着白无常,却见他转瞬自袖中取出一条杀气腾腾的冷铁锁链,&ldo;兰糙,容泽让我把你骗去西海,这才换回了成卿的魂魄。这点我是对不住你,日后我也不会再骗你。&rdo;
说罢他朝容泽道,&ldo;死女人,你那姘头饕餮早在得了重伤的螭吻过后将黑二子的魂魄给了本无常,难不成你以为本无常还能容你继续左右?&rdo;
我大惊,&ldo;阿玉被东陶尹带走了?&rdo;我决计不会忘记,当初在凡间是谁狠辣暴戾,因着阿玉差点将我磕死。
白无常还没来得解释,容泽却转眼看向我,掩嘴笑得欢愉,&ldo;饕餮又算个甚么东西,不过是我九重天用来控制四海的棋子一枚而已。夜兮白,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要不要本宫告诉你现下你的玉枯舟陛下在何处啊。&rdo;
白无常的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自容泽这一番话下来,我暂且得了两个讯息,一是饕餮与阿玉的内斗是九重天布置甚至煽动,二是阿玉并不如白无常口中与我所说的赢了这场战役且在八极宫中安逸养伤。
我站起身,一枚银钉破开风声飞来,落在我脚前两尺,抬头见容泽笑得无肝无肺,&ldo;夜兮白,你这人真是好没良心,跟这白无常一样,也是个可以随意背叛随意反悔的角儿呢。依本宫看,你俩不如凑到一处得了。&rdo;
她说得轻松,我却瞧见白无常脸上青了三分。
我抖抖衣衫,虽然它破了还染了血和土,我却还是得充作它其实是一件新衣。
对容泽,她厚脸皮下作无耻,你就得比她更厚脸皮猥琐犯贱,&ldo;我说天女大人,你来去西海南海如同自家,看样子,你也就是阿玉同我所说的那八极宫里的细作罢?&rdo;
容泽唇角果然垮下三分。
白无常一横手中瞧起来颇有分量的铁链,&ldo;天庭要挑拨四海内斗,龙九子如今也死得只剩两个,如今饕餮被你暗袭螭吻之后立诛当场,螭吻也被九重天的兵将带走。看样子如今四海已经被九重天收入囊中,是么?&rdo;
容泽再次娇笑出声,&ldo;不错,可惜龙族战力非凡,这起子目中无人的骄狂畜生又不肯自削修为,若是要大动干戈来剿灭诛杀,那想必要损我九重天泰半将士,如今既然有这好戏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九重天在这里头,顶多也就是个煽风点火的角色罢了,何必将本宫说成细作那般难听?&rdo;
&ldo;我呸,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rdo;白无常转头吐了口唾沫,&ldo;当本无常不知道么,当初螭吻上天庭为睚眦讨公道之时,不也是你容泽天女主战么,满口的龙族犯上作乱藐视天威,这才惹得云游的迦叶尊者将他亲手镇在卞城王宫下,本无常那几十年里可没少听往来亡魂讨论这些。&rdo;
阿玉的这些过去,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是被隐瞒了下来的。
而白无常这一句话也终于引得容泽发怒,手中长剑瞬间亮了出来,微微笑开,&ldo;既如此,再杀了你们两个便是,这天底下也不需要那么多碎嘴子的神仙。&rdo;
&ldo;老子素来不喜欢打女人,可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老婆娘就另当别说了。&rdo;白无常手中锁链半扫开来,石洞中瞬间抖了两抖。
他两个转瞬之间就交上了手,且光影四溅,还伴着怒意横飞。
我措手不及为了避过一道飞石滚到地下之际,耳边骤然响起白无常的声音,&ldo;你小子赶紧瞅个空溜走啊,这死婆娘长得不咋地,好歹修为还是摆在那儿,我一个小小无常,顶多仙龄较她高了点儿,也还是顶不了多久的,快走快走,待会儿我追上你就是。&rdo;
话音散乱错落,他俩已经破开石洞往上你一剑我一锁链劈来砍去了,心想窝囊就窝囊罢,反正我也帮不上甚么忙只能拖后腿,于是趁着这机会,揣紧了胸前的海螺和盛着黑无常魂魄的瓶子,慌不迭跑了出去。
第076章情不枯(二)
也得幸容泽托大,没带狗腿子手下过来,这才让我得以逃走。可我偷溜出来之后才发觉,这里是与西海,与八极宫长生城截然不同的地方,一片萧瑟荒凉,全然窥不到往哪儿走才是出路。
没有半分仙灵在身的本兰糙委实是废物,脚下步伐虽不停,可如今这样子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西海去。
一路藏藏躲躲,心里担着白无常那头也不知如何,却没发觉我身上何时也多了一层薄薄仙障避水,好不容易停歇下来,仔仔细细打量,却发觉是同海螺里那丝灵魂一般无二的光与气息。
冬寒,你自始至终都记挂惦念我。
又走了一段长长的路,途中一条小鱼小虾的影子都瞧不见,更遑论仙人,看样子饕餮贯来作天作地,把个南海都差点要作成死海了,我回头看看,身后极远处仍旧有光辉闪动,也不知道白无常还能不能追上我。
白无常啊白无常,你没必要同容泽死磕嘛,瞧见我跑路了你也赶紧跑路呀。
磕磕绊绊也不知前头是什么方向,我走得迷茫,这时后头却陡然响起风声。我以为是白无常终于赶来,忙欣喜回头,迎面突然擦来一道细微生痛,有什么东西飞过我面颊,我抖手一摸,一手腥热。
无论是谁,都他姥姥跟本兰糙这张脸过不去。
来人是容泽,白无常被她拖在后头。
我心里骇得如同羊见了狼,待他们近了,我才发觉,白无常被容泽用一根细细的绳索吊着,好看的脸被揍得跟甚么一样,一片斑驳伤口,大腿,胸前更是浸了大滩大滩的血,整个儿白衣裳都染成了湿红。
&ldo;白无常!&rdo;我捡起一颗尖锐石头,作势要丢下容泽,她却不恼不怒,平平静静停在我身前几步远。
&ldo;夜兮白,你以为随意推个甚么人挡着就能逃得了这一劫么?&rdo;容泽开始冷笑,逐渐有张狂只势,将白无常轻轻拎起如同扔小鸡扔在我眼前。
我蹲下身捉上白无常一片衣角,见他双眼迷蒙显是失血太多,便闷头不语开始扒他身上的绳子,可无论我怎么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也掰不开。
少顷容泽大抵是见我如此觉得好笑,&ldo;那是捆仙索,无论仙妖,挣脱不得。夜兮白你还真想徒手将它拆了不成?&rdo;话里饱含讥讽。
我力竭,心中直骂百无一用是兰糙。
落在容泽手里,又见白无常如此,我大抵能想象我两个之后会被如何。可无奈实力悬殊。
天家对与错,是与非分明得很,我心里却早已不辨爱恨真是太他姥姥的窝囊。不想这时眼前白无常突然睁开了眼,&ldo;兰糙啊……&rdo;见到身上捆仙索和站在我们眼前好整以暇作观望的容泽,他又后知后觉地虚虚骂了声,&ldo;混蛋,你个不长进的只会跑直线么,随意找个洞躲起来都好呀,这下可好,被这老姑婆捉住,真够咱哥俩喝一壶了。&rdo;
他说话间容泽抬手一鞭子已经抽了上来,混着风声呼啸而来正好甩在我身上,&ldo;啪&rdo;一声就是火辣辣地疼,不必想背后头想必已经皮开肉绽,容泽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ldo;反正留你两个也没用了,不如让本宫好好乐一乐。夜兮白,求本宫呀,跪下来求本宫,兴许本宫一开心就放你同这只杂碎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