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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真不巧，&rdo;埃勒里拉着长声说，&ldo;要是再亮一点你兴许还能看到一头霸王龙呢。那么当你看到他并且吓一跳时，你那位螃蟹朋友正在做什么？&rdo;

&ldo;别再说了，&rdo;警官苦恼地说，&ldo;那东西我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慌忙逃走了……&rdo;

&ldo;逃走了？！&rdo;

&ldo;只能这么说，&rdo;老先生坚持道，&ldo;闪进门道里去，那关门时的声音你也听到了的。没有错。&rdo;

&ldo;这就需要调查了，&rdo;埃勒里说，他跳下床来向门口走去。

&ldo;艾尔！看在上帝的份上，要小心。&rdo;警官叫道，&ldo;夜里你可不能在人家家里到处搜呀……&rdo;

&ldo;我可以去浴室，不行吗？&rdo;埃勒里梗着脖子说，然后拉开门，消失了。

警官奎因安静地坐在那里，啃手指，摇头。然后他站起来，脱掉外套和衬衣，裤背带也落在了座位下面，他伸开胳膊大声打了个呵欠。他确实是非常疲倦。疲倦加上困乏‐‐再加上害怕。是的，在无人可以进入的内心深处，他不得不承认，中央大街的老奎因确实害怕了。这是少有的事。

以前也经常感到害怕；说自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那是自欺欺人；但这次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力透衣衫，刺痛肌肤，身后，似乎总有不知哪来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他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做着上床前的准备工作。同时，脑子里仍回响着埃勒里那难以控制的笑声，但心中的恐惧感并没有完全消失。他甚至开始吹口哨‐‐以此来自嘲。

他脱下裤子，把衣服叠整齐，放在椅子上。他又向床脚边的一个衣箱探过身去。这时，有什么东西打在窗户上，他抬头望出去，那种心往下沉、刺痛肌肤的感觉又来了。但发出声响的只是半拉上的遮阳窗罩罢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迅速穿过房间‐‐像一只穿着内衣的灰鼠‐‐把窗帘拉上，在做这件事的同时向室外望去。

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这就是他当时的感觉；事后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这所房子确实坐落在悬崖的边上，后面就是很深的另一个山谷。他那目光锐利的小眼睛在眼眶里一个劲地转。就在他离开窗旁的同时，他把窗罩放下，也就在窗罩&ldo;啪&rdo;地一声落下时，他已把灯拉灭，整个房间也陷入黑暗之中。

埃勒里打开寝室的门时，稍微吃了一惊，然后悄没声地闪身进门，快而轻地把门掩上。

&ldo;爸！&rdo;他轻声叫道，&ldo;你在床上吗？为什么把灯关上？&rdo;

&ldo;住嘴吧！&rdo;他听到父亲严厉的声音，&ldo;没事的话就不要再出声了。这鬼地方的确有可疑之处，我现在知道是什么了。&rdo;

埃勒里有一会儿没出声。等到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开始能辨别出大概的轮廓。从后窗射进一道昏暗的星光。他父亲正光着腿，穿着内衣，蹲伏在一扇窗旁。右手边的墙上开有一扇窗，警官就藏身在这扇窗后。

埃勒里跑到父亲身旁向外望去。这里是整所房子的后墙凹进处构成的空场，并不很宽的一块空地。从上面起了一个平台，显然与奎因父子住的房间是连着的。埃勒里到窗旁时刚好看到一只白皙的女人的手在一扇落地窗一闪，然后就不见了。这只手是从屋子里伸出来关窗的。

警官喉咙里哼了一声，挺直了身体，把窗帘拉上，走到门边，把灯打开，他满脸是汗。

&ldo;怎么回事？&rdo;埃勒里站在床脚问道。

警官颓然倒在床上，像半裸的小精灵弓着身子，心烦意乱地牵拉着自己灰色的胡梢。

&ldo;我是过去关窗罩的，&rdo;他小声说，&ldo;正好从边上那扇窗看到一个女人。看上去，她站在平台上只是向空中望。我跑过去关上灯，回来观察她。她没有动。只是仰望星空。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听见她在吸泣。哭声像个孩子。就她一个人，然后你就进来了，她也回到隔壁那个房间里去。

&ldo;真的吗？&rdo;埃勒里说着，悄悄走到右边那面墙跟前，把耳朵贴在墙上，&ldo;这么厚的墙什么也听不见，真倒霉！那么你说的可疑指什么？那女人是谁‐‐泽维尔太太，还是那个受惊的年轻女人，福里斯特小姐？&rdo;

&ldo;就是那个让一切变得可疑的人。&rdo;警官阴沉着脸说。

埃勒里凝视着父亲：&ldo;这是什么，猜谜吗？&rdo;他开始脱外套，&ldo;来吧，说出来。我打赌，准是刚才没见到的什么人。而且也不是螃蟹。&rdo;

&ldo;你猜得对，&rdo;一脸愁容的老先生说，&ldo;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马丽耶&iddot;卡罗！&rdo;他说这个名字时好像它是一个咒语似的。

埃勒里停止解他的衬衫扣：&ldo;马丽耶&iddot;卡罗？噢，怎么又来了，她又是哪路神仙？从没听说过。&rdo;

&ldo;我的天呐，&rdo;警官抱怨道，&ldo;没听说过马丽耶&iddot;卡罗，你可真行！这么说我养了个小笨蛋。你不读报吗？你这白痴？她可是家喻户晓呀，儿子，家喻户晓。&rdo;

&ldo;说得对，说得对。&rdo;

&ldo;贵族里的贵族。很有钱。与高层人物过从甚密。父亲是驻法大使。家族就有法国血统，可上溯到大革命时期，高祖是拉斐德将军【注】。&rdo;老先生把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ldo;差不多全家‐‐叔父、表兄、外甥‐‐都是从事外交工作的。她嫁给自己的表哥‐‐同姓的‐‐那是20年前了。现在她丈夫已经故去。无子嗣。尽管她仍然年轻，只有37岁，但没有再嫁。&rdo;他因上气不接下气而停了下来，瞪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