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机械地照做,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床上那个静物所吸引,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台灯,照亮了泽维尔的左颊和左半边的轮廓。
&ldo;我们似乎又一次失误了,&rdo;警官平心静气地说,&ldo;现在我还不敢肯定,眼下还无法把思路理清,判定马克&iddot;泽维尔是不是在撒谎。我也见过有人在死前三秒钟仍在撒谎。现在还无法肯定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要死时就一定说真话。同时,他说的话中也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他只是陷害泽维尔夫人而并没有杀泽维尔医生,那么在这所房子里仍然有一个凶手正逍遥法外。而我要告诉你们,&rdo;他的目光闪烁,&ldo;下次可不会再出错了!&rdo;
他们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埃勒里急切地问:&ldo;你认为他还能恢复知觉吗,医生?&rdo;
&ldo;有可能,&rdo;霍姆斯医生小声说,&ldo;等到镇定剂药劲一过,他可能突然醒过来。&rdo;他耸耸肩膀,&ldo;也可能醒不了。有多种情况。也包括死亡。几小时后也有可能大出血,也有可能不死不活地拖着,伤口感染‐‐尽管我已经对伤口进行了消毒和抗感染处理‐‐或死于并发症。&rdo;
&ldo;真是好消息,&rdo;埃勒里语含讥讽,&ldo;也就是说,他还有希望,呃?而我感兴趣的是他可能苏醒这一事实。到那时候……&rdo;他意味深长地停下来,目光四射。
&ldo;他会讲出来……&rdo;双胞胎突然叫道,但随即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躲进他们母亲的背后。
&ldo;是的,小家伙,他会说出来。一个最令人振奋的前景。所以我想,爸,咱们最好还是做到万无一失。&rdo;
&ldo;我也正这么想,&rdo;警官严肃地说,&ldo;我们得轮流守着他‐‐你和我。还有,&rdo;他犹像了一下,&ldo;没有了,就咱们俩。&rdo;
他转过脸,面对霍姆斯医生:&ldo;我值头一班,医生,到凌晨两点,然后是奎因先生接替我直到天亮。如果我们需要你……&rdo;
&ldo;一有恢复知觉的迹象,&rdo;霍姆斯医生坚定地说,&ldo;立刻通知我,请记住,立刻!每一秒钟都事关重大。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头,你们知道,就在你们隔壁,而此刻,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可为他做的了。&rdo;
&ldo;除了保护他残留的这口气。&rdo;
&ldo;我们会通知你的,&rdo;埃勒里说。他看了看其他人,又补充道,&ldo;为了想采取极端手段的人着想,我得在这里提一句,今夜在床旁值班的人将配备把可怜的泽维尔撂倒的那件武器……就这些。&rdo;
当屋里只剩下他们父子和那个没知觉的人时,空气有了一种奇怪的压抑感。警官在一把舒适的卧室椅里坐下,松开领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埃勒里则在一扇窗旁狠命抽烟。
&ldo;看吧,&rdo;他终于开口了,&ldo;我们这真是一团糟,&rdo;警官嘟囔了一声。
&ldo;真是人老枪法刁,&rdo;埃勒里嘲讽地接着说,&ldo;可怜的家伙!&rdo;
&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警官不安地问道。
&ldo;你那飞快的、不假思索的举枪就射的癖好,尊敬的阁下。真的毫无必要,你知道,他跑不掉的。&rdo;
警官的表情愈发不安起来:&ldo;嗯,&rdo;他嘀咕道,&ldo;也许不必要,可一个涉嫌谋杀的人拔腿就跑,你让当警察的怎么想?这不就等于认罪了么,而且我还警告了他,然后才随便开了一枪……&rdo;
&ldo;噢,你可真行,&rdo;埃勒里干巴巴地说,&ldo;岁月并没有磨损你的视力和枪法。可这毕竟是干了一件鲁莽的,没把握的事。&rdo;
&ldo;是啊,也许是这样!&rdo;警官恼火地叫道,脸涨得通红,&ldo;你犯的错也不亚于我。你让我相信……&rdo;
&ldo;噢,天呐,爸,对不起,&rdo;埃勒里痛悔地说。老先生不好再发作,坐了回去,&ldo;你说得很对。实际上,我犯的错误更大。我假设‐‐我这倒霉的过于自信‐‐因为有人陷害泽维尔夫人杀了她的丈夫,那么这个人就是凶手。现在回头看,这纯属没有把握的推测。是的,这很牵强,可逻辑上再无懈可击也代替不了无情的事实。&rdo;
&ldo;也许他是在撒谎……&rdo;
&ldo;我肯定他没有,&rdo;埃勒里叹了口气,&ldo;我又犯老病了,谁说得准呢。我不能肯定。不光是这一点,任何事情都是一样。这件事的确是让我给办砸了……好吧!警醒着点儿。我两点再来。&rdo;
&ldo;别为我担心,&rdo;警官瞥了一眼受伤的人,&ldo;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一种悔罪吧,假如他醒不过来我想……&rdo;
&ldo;如果他或你或任何人。&rdo;埃勒里意味深长地说,手已放在门把手上。
&ldo;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rdo;警官问。
&ldo;从那扇可爱的窗户朝外看着点吧。&rdo;埃勒里说完,开门出去了。
警官瞪着眼睛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向窗口走去。他立刻叹了一口气。树顶上的天空发红。他忘了还有山火这件事。
警官把台灯的灯罩调整一下,让更多的灯光照向受伤的律师。他阴沉着脸凝望了一会儿泽维尔那苍白的肤色,又叹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里。他挪了挪位置,让床上的人和屋门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做了个鬼脸,把左轮手枪掏了出来,他定眼端详着它,然后又把它放回到右边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