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游走在薛存芳左右,对着他的面容细细端详,此大不敬之举看得吴将军和百夫长都慌了神,正要上前阻止,却见薛存芳摆了摆手。
老者在薛存芳面前站定了,双唇嚅动:“你来了。”
“我来了,”薛存芳应道,“我来晚了。”
他温言道:“十七年了,辛苦您了。”
老者抱拳回之以礼,沉声道:“幸不辱命!”四个字咬得铿锵有力。
薛存芳笑了,“我答应过父亲,若是来这里见到了您,要代他请您喝酒。”
付全安爽朗地大笑起来,道:“正巧,我知道谁家的烧刀子最好!将军他一定也会喜欢。”
于是众人惊异地看着中山侯和这老者相携一起去喝烧刀子了。
除了保护好中山侯以外,对于中山侯来北地之后的每一件事都要了若指掌。这是檀玄没有告诉其他人的,因为这一点皇帝只告诉了他。
所以他寻隙去找付全安赌钱,又有意输了好几两银子,再拿出早已备好的烧刀子,和对方大大地痛饮了一场。
酒过三巡,付全安是老泪纵横,痛哭着把什么都给吐露了出来。
原来此人昔年曾是薛星韧麾下的一员大将。
“我和其他人不同,他们许多人的命是将军救的,可这人呢,久而久之活得好了,兴许就忘了这事儿……只记得别人欠他们的,不记得他们欠别人的……”
“我的妻儿……是将军救下来的。”
“从那天起我便立誓,我愿为将军刀山火海,出生入死!”
二十年前,匈奴军队大举入侵北境,攻破边城,杀伤吏民千人,掠夺八百余人口。
“我们当晚就求到了北军……这种事来得多了,旁人是不会管的,匈奴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怕眼下已回了塞外,哪个人敢追过去?”
“但薛将军敢!他敢为我们出头!他带了四千人,连夜追击了五百里,杀了匈奴人个措手不及,把我们的人抢了回来!”
“你可曾见过第二个这样的将军?我没有!”
“薛将军建了九渡城,说好封我做守城的大将军,而我答应了……要为他守城……哪怕,穷尽我一生!”老者捂住脸哭着哭着,又仰头豪放地大笑起来。
檀玄沉默片刻,仰头咽下了一口热酒。
这烧刀子着实是辣,那股烧灼之感仿佛一路漫过了咽喉。
青山埋骨愿犹空。
第二日,城外来了一位匈奴的使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宫墙之中,紫宸殿上。
聂泽看着跪在身前之人,颇感荒诞,于是他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意味变了,聚积起来的怒意翻涌而上,让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要去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