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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就着康庆的手，喝了几口水，封悦觉得烧灼的喉咙稍微松快一点：&ldo;开车的人找到了吗？&rdo;

康庆摇头：&ldo;你好好养伤吧！别操心，这事交给我管就好。&rdo;

封悦想跟康庆说，不要鲁莽，也别太血腥，他始终觉得，康庆有时候过于狠心。可是止疼药将他的脑袋搅扰得混乱而疲惫，他就是无法集中精力地思考想问题。而且康庆在有些事上，不太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封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普通的居酒屋，开在郊区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一带属乡下，很僻静，没有什么人cháo。居酒屋的老板，是张文卓的亲信，他私下见辛葵，都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省得进了别人的耳目，落下口实。此时，居酒屋打佯了，不对外。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张文卓和辛葵两个人。

&ldo;就是要干掉他，也不用选在我家门口吧？&rdo;张文卓见到辛葵坐下，就忍不住说，&ldo;葵叔你到底在想什么？&rdo;

&ldo;不是我，&rdo;辛葵不以为然地说，&ldo;一出事，桂叔就打电话给我，说芝麻大的纠纷，用得着闹到拦路暗杀吗？我就跟他说，我辛葵不会跟个小辈儿的一般见识，那事儿不是我干的！&rdo;

&ldo;道上人可不这么想，大家可都觉得康庆弄到你的账，握了把柄，你这是要灭口，打算夺波兰街的当家位子呢！&rdo;

&ldo;操，我至于么！&rdo;辛葵笑着喝酒，&ldo;再说，我就真想动手，他康庆也不能活着跑回来！&rdo;

&ldo;葵叔还是得当心，康庆可不是以前的小混混了，他现在大权在握，心狠手辣，防着他点儿吧！而且，这次伤了二少，柏林道那里不好交代！依我看，这事儿两头都得找你。&rdo;

&ldo;我还要找他们呢！&rdo;辛葵自信地拍拍胸脯，&ldo;老七，我告诉你，你怕他俩，我辛葵不怕！&rdo;

张文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辛葵干了一杯。吃喝过后，他让辛葵先走，他坐在屋子里，让手下的人给康庆拨个电话，想约个时间去探望封悦。康庆没有亲自接电话，阿昆说会转达，再给他打回来。张文卓知道康庆这是防备自己，而且这件事发生了，大家都觉得康庆丢了面子，估计是不好意思见人，张文卓有些得意。

穿好了衣服，张文卓刚要出门，外头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ldo;居酒屋&rdo;的玻璃哗啦啦全碎了！随身的保镖中，有人出去察看，其他的掩护着他，从后门往外退，一会儿功夫，察看的人回来了，跟他说，葵叔的汽车被安了炸弹，人都轰烂了。

封雷轻轻地关上门，病房里点着桔色的小灯，很安静。护士说封悦刚刚打过针，睡了，他现在需要休息，尽量不要打扰。自从知道辛葵被杀，封悦似乎很紧张，封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波兰街现在风起云涌，他怕康庆卷进暗杀的旋涡，而他住在医院里，完全帮不上忙。

浅睡里的封悦皱着眉，似乎是听见他进来，很想从沉睡里挣扎出来，可是药物限制着他的神智，让他睁不开眼。封雷坐在他身边，出神地看着封悦扎着点滴的手，他的手掌细薄，指头修长，柔韧而有力。封雷一直希望，封悦可以象他父亲一样，做个艺术家，过着衣食无忧，精致淡泊的生活。他对封悦的一生有自己的安排，又或许，是种补偿。也许封悦早就知道这一切，才故意要从他身边剥离，他是那么聪明，有时候，过于聪明了。

封悦没睡多久，安眠的药物对他作用不大，睁开眼睛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

&ldo;头疼？&rdo;封雷问得轻声细语。

&ldo;有点儿，&rdo;封悦坐起来，他的脑袋里，象被千军万马踩踏过一样疼痛不止，&ldo;你什么时候来的？&rdo;

&ldo;刚一会儿，&rdo;封雷拿着水，喂他喝了些，&ldo;护士说你胃口不好，怎么了？&rdo;

封悦低头沉默片刻，说：&ldo;我想出院。&rdo;

&ldo;你伤口还没长好呢，医生让你多住几天。&rdo;见封悦紧绷着脸不说话，封雷放弃说服，直接警告他：&ldo;你现在该知道跟康庆一起混，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吧？你觉得你适合吗？&rdo;

封悦依旧不说话，但封雷知道，他越是不肯讲，就越是执拗的时候。病房里的气氛开始尴尬，沉甸甸地压下来，空气几乎要结冰了。倒是封悦先打破沉默，并且没有任性，语气中肯而冷静，&ldo;如果把我的一生交给大哥来过，会更成功，更安全，也许更平静安宁，但是，它始终是我的，哥，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轻易放弃，而遗憾终生。不想，多少年后回头，希望当初没做那样的选择……&rdo;

轮到封雷闭口不言。

封悦伸手过来，慢慢地，抓住他的手：&ldo;哥？&rdo;

母亲经常提起封悦刚学走路时，总是摔跤，可他总是要自己爬起来，不喜欢别人抱。封雷对那些已经不再有印象，但是他记得搬到柏林道以后，他曾经告诫封悦，不要再回波兰街找康庆，可不管自己怎么严厉，一到周末，封悦还是照常回去。他对自己喜欢的，向往的，有着异常执着，甚至顽固的，坚持。

&ldo;辛葵八成是康庆动的手，但是，偷袭你们的，不一定是辛葵。你小心康庆被人利用。&rdo;封雷离去前，忍不住跟他说。既然无法阻止他回到波兰街的纷争，至少是要保他万全，不至于做了康庆的陪葬品。

康庆早就看辛葵不顺眼，想借机除之后快，封悦心里明白。可他跟封雷一样，觉得康庆的仇恨，很可能被人利用。这件事最大的收益者，也许不是康庆，而是，张文卓。封悦见过辛葵的帐，这两个人的渊源恐怕要比他计算的，还要长久。张文卓这个人，是不愿受人节制的，连简叔这几年都不怎么敢过于管他。然而，这一切，康庆是否真的一无所知？封悦难免疑惑。

接封悦出院的那个上午，康庆被桂叔叫去骂了一顿，他从桂叔家出来，拍拍屁股，桂叔的气急败坏，反倒让他乐不可支。老家伙的心虚，藏都藏不住了，他怕自己杀出血性来，是谁都不顾及的。这正是康庆要的效果，从今以后，他要让波兰街所有人提到康庆两个字，都有所顾及，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