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会的,&rdo;阿宽犹豫说道:&ldo;那天在酒店,他看着您离开……二少对您,还是很依赖。&rdo;
&ldo;先别自己拿主意,看封悦怎么打算再说!&rdo;
&ldo;哦,那好。&rdo;
阿宽没有多说,退出去,轻轻地合上书房的门。自从二少服毒以后,大少象是变了个人,向来他对有关二少生活的任何细枝末节,都绝对要亲自牢牢抓在手里,如今倒是有商有量,好像什么事都不敢象从前那么做主了。可前段时间在酒店遇见,又怎的装出那么冷酷的样子,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出二少是有意找他和解,结果他却视而不见。
阿宽脑海里反复都是封悦站在楼梯上,沉默地,低头看他们离开的样子。
入夜,康庆在庭院里后盖的会议室里,和几个头目说事儿,大屋里也有个可以开会的地方,但他不喜欢这些人出入自己私宅。他有几天闭门不出,外人以为是在避风头,实则他在亲自守着封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上次那样的绑架事件再出现,不过以张文卓的为人也不屑于重复同样的伎俩吧?康庆在会议里,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下午封雷在电话里的斥责,言犹在耳。这几天他和封悦之间确实冷淡,谁也没有戳破最后一层掩护的薄纱。
所有人,包括今晚来的这些亲信,包括与他形影不离的阿昆,心里都觉得康庆是利用了封悦和张文卓之间的暧昧关系。现在的康庆,对&ldo;利用&rdo;两字异常抵触,潜意识里,他不愿承认自己放纵封悦接近张文卓,是有目的,有打算的。他只是一心想要除掉这个人,当人过于执拗地盯准某个目标的时候,他的所有标准都有弹性,视野也会因此变得狭窄。盯梢着猎物的野兽,最容易掉进陷阱,准备出击的康庆,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防御和权衡。
当张文卓表示愿意交出三成货物的时候,康庆并没有如释重负,相反,他感到更深刻的威胁:为了封悦,宁愿与自己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合作,张文卓明显是认真了。康庆憎恨他的认真,憎恨他对封悦的,情有独钟。
康庆走回大宅的客厅,落地钟刚好敲了十二下,抬头看见阿战从楼上走下来,和他问晚安。
&ldo;这么晚,你怎还在这儿?&rdo;
通常晚饭以后,这屋子里不怎么留人的,如果人太多,封悦也会躲到楼上的卧室,他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
&ldo;哦,二少头疼,让我帮他拿止疼药来。&rdo;
&ldo;怎么不早和我说?&rdo;
康庆在更衣室换上灰色的睡衣,又觉得不好,再换成天蓝色的,这套封悦最喜欢。他的衣服多是封悦帮忙添置的,而且封悦喜欢把睡衣叠起来,摞在一起,象是商店里还没拆封似的。卧室里,康庆这边的床头小灯点着,封悦侧身躺在床上,不知是醒是睡。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随手关了灯。
月光无声,落在他们身上。
空气里起伏的呼吸,匀称得不真实。
&ldo;睡啦?&rdo;康庆轻声地问。
封悦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ldo;没呢。&rdo;
康庆翻身,从后面抱住他,手绕过他的腰身,捉着他的手。封悦这几天明显瘦了,胯骨突兀地支出来,吓了康庆一跳。
&ldo;阿战说你头疼,好点没有?&rdo;
&ldo;唔,还行。&rdo;
&ldo;封悦……&rdo;康庆将怀抱收紧了些,胸口炽热的温度,传递到封悦的后背,想是惊动了他,封悦轻微地动了动。&ldo;别这样儿,&rdo;他语气温柔,甚至带了点儿乞求的味道,&ldo;你知道我嘴笨,不会哄,我心里怎么想,你不比谁都清楚?&rdo;
封悦没吭声,黑暗中,他们长久地拥抱……
第二天,封悦起得晚,下楼的时候,康庆已经出门了,这让他异常不安。
&ldo;去桂叔那里了,&rdo;阿战吩咐人给他弄早饭,一边跟他汇报:&ldo;说很快就回来,让您别担心。&rdo;
封悦哪里吃得下,拿了杯水,又上楼了。二楼的客厅,可以看见庭院的小径,和车库的进出,他就坐在藤椅上,慢慢地喝水,慢慢地,想着心事……天色阴沉着,远处滚滚迩来的,是低沉的雷声。封悦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状态,在回到波兰街之前,他没有想过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只是想和康庆在一起。从小到大,只有康庆,能给他坚不可摧的安全感,就象昨夜炽热的拥抱,不管外头风风雨雨,只觉得心安,象严寒里的温室,象盛夏中的绿洲。他并不是真的气康庆利用自己,但这么狠绝的举动,是真的要和张文卓势不两立,封悦夹在中间,确实不好做,毕竟张文卓对他的态度,让他无法象康庆一样翻脸不认人,归根结底,对喜欢自己的人,谁能真的冷眼想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