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经历过整治界权属争斗的郝心,知道这其中的复杂。但身为局中人的他,在面对这个服务组民的畏畏缩缩时,心中的天真想法,仍然再次升起:“是,可你也不用这么小声啊。反正再过几日,所有人不都会知道么?”
“那可不一定!”服务小哥的声音,兼具了低沉和特色,燃烧着炸裂的味道。好像在品尝一道,出其美味的菜一样;谨慎时,又像囚徒在狱卒面前的低微。他说:“现在谁也不敢说,郝千宏一定能当上暗星王呢。有人说是李克难找到了突破一亿年寿命的限制,握着权力不想放手。还有人说是颓唐委员暗中作怪,也觊觎暗星王之位。星舰队舰长,信安群群主,都不服郝千宏呢。”
郝心对于这位组民的言论,不甚理解:“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执行处服务组民,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
“嘿!到了他们那个层次,不都想着更进一步嘛。然而塔尖只有一顶,王只有一个。你说他们会怎么办。”这个服务组民的话,可谓是毫无逻辑。
不,从我有那么一瞬间,认同他的观念看来。他不是没有逻辑,而是他的逻辑,只是普通百年岁月中,暗星人的逻辑。郝心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他让服务组民替他连接了,父亲身边的一位同志。
这次终于没再受到任何的阻拦。
“需要什么补给吗?”听到声音后,郝心确认了,这是他之前试图联系过的萧磨刻。自从独自搜寻文明调和会开始,郝心和集团中一切的成员的通讯权限,似乎都被断开。他想知道原因。
“这两天我为什么联系不上集团的成员?”
“哦,也许是信安群又在升级什么粒子程序吧,你知道的,那群家伙总想着怎么从暗原子网络中,多窥探点儿秘密出来。”萧磨刻的语言很轻松,一点也没有体现出,集团将毁的意思。他甚至还劝导着郝心,“你也不要过于紧张,毕竟这两日整个紫色星球都在围绕着千宏领袖的大事在转,私人频道偶尔被占线是正常的。不止你一个人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郝心暂且算自己被萧磨刻的一番话,强行敷衍了过去。但还有很多事情,他不能想明白:“暗星王的升阶仪式固然需要保密,但也做得太过了些吧。”
其实郝心所要担心的,不是对郝千宏的保密程度。而是这宛如人间蒸发一般的保密,是在他们集团和李克难为首的整治集团,出现分歧之后,才发生的。虽说管理技术的信安群不一定会偏向哪一方,但手握兵权的燕长际,就不同了。他上次在星委会上的举动,令郝心很是担忧。
郝心的猜测,如果燕长际目光短浅,那么他可能会依附李克难集团,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如果他野心够大,很可能像那个无名组民所说的,篡位也说不一定。
而这些目前仅限于猜测。郝心眼下,不知道父亲到底是被保护起来,还是被其他集团联合给囚禁了起来,再用失去了威胁的哥哥郝天,来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毕竟现在一切都在星委会的掌控之中,而李克难在这个第八代暗星王,名义上还没有放权。
“怎么会过呢?对于暗星王的保护,再高也不会觉得过吧。”萧磨刻此时的话,越是轻松,越给郝心一种危机感。他现在无法和集团的人在私下进行交流,而通过城市委员会这种公用平台的连接,记录一定会被星委会的人知晓。这样一来,如果再回到集团,就等于束缚了自己。
郝心有一种预感,自己不能和磨刻继续说下去了。但如果,这番通讯会被星委会以及李克难所听到的话,那么郝心觉得,自己有必要留下一些东西。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萧哥,我记得你是有三百岁的组民龄,你见多识广,有听说过‘原生人’这个词吗?”
他故意将自己从文明调和会那里,得知的词汇,告诉萧磨刻;让他起了个传递作用。听见那头三秒不回的反应,郝心利落的挂断了通讯:“要是不知道,就帮我查查吧。”此番通讯,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集团成员进行联系。
直到潜藏在海面的汹涌暗流,彻底消失。
结束了通讯的郝心,立刻在离开市委会的路上,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新的安排。他乘坐着飞行载具,通往自己在诗意城的家里。脑中为应付这次可能存在的棘手,做出整理构思。
所谓原生人,从那个文明调和会的男子对自己的称呼来看,他应该是加入了升阶计划的升阶人。但在暗星大众的认知中,并不会用“原生人”来代指,没有加入升阶计划,寿命仅仅限于百年的居民。根本原因是,文理中的人理原因,似乎是出于对“平等理念”的尊重。原生人这个词,显得很不平等与礼貌。
这貌似说明了,文明调和会的那群人,与星委会本身的文理理念,就存在着差异。这也是为什么,郝心在和萧磨刻的通讯中,故意留下“原生人”这个词。如果星委会知道了文明调和会的存在,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这一点,郝心认为,一个拥有着亿年沉淀的文明,肯定懂得内部权斗和外部威胁,孰轻孰重。
即使是希望自己父亲垮台的李克难集团,也不会对这个威胁置之不理。
但那都是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事,唯一一件,郝心目前掌握的情报,只有文明调和会的邀请,以及那个紫色装甲。他必须抓住这两条线索,追查下去。一方面是了解父亲集团真正的敌人,另一方面是,让集团摆脱现在,在星委会中的孤立。
而这第一步就是,自己必须逃离李克难集团的管辖。
自己在诗意城的家,是和哥哥同居的。父亲身为升阶人,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是住的地方也距离很近,没有几步路。
回到家门的郝心,收起了载具,将其折叠收缩,附着在自己的手套上。正当他准备回家收拾东西跑路时,却发现了一群,不见徽标的武装分子,正在自己的家中守株待兔。
看来“敌人”已经预判了郝心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