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寒的车停在不远处,宋巧比装着没看见,低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刚走几步,前面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抬头,却是周崇寒。
这一招儿叫声东击西吗?
他还穿昨天那身,黑色风衣,黑色西服和白色衬衫,衬衣紧绷在他胸膛,是线条均匀的曲线,再抬头看他,清俊里有种沧桑和疲惫,眼圈泛红,眉头紧锁……他不会是一宿都没回去吧?
宋巧比被自己这想法惊着了,但随即他就开口说话了:“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跟着你,等你……”
宋巧比心头一颤,但还故作平静地说:“你等我干嘛?”
“跟你谈谈。”他也轻描淡写地讲,可是这中间耗了多少时间,他又怎样在车里等了一宿,这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究竟想谈什么?”
“谈谈你和我,谈谈程依依……”最后这一句,周崇寒说得有点艰难。
宋巧比冷哼一声:“你俩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伪兄妹也好,恋人也好,情人也罢,你我已不是夫妻,形同陌路,你犯不着跟我解释太多……”说完,她欲转头走,胳膊被周崇寒拉住了:“宋巧比……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我只想跟你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可是我想的是什么样的重要吗?”宋巧比苦笑一声,又喃喃地加了一句:“重要吗?”
周崇寒一愣的功夫,宋巧比脱了他的掌控,向后退去:“周崇寒,你真的不必……真的不必说什么……我根本不怪你,这事儿要怪就怪我自己,贪小便宜吃大亏,跟老宋一个德行,嗜赌成性,总想坐等天上掉个馅饼儿来……你要真觉得亏欠我点什么,还不如多给我补点钱,除了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我在乎的……”
这话她也是想一晚上得出的结论,也是想累了后最终的安慰,说来说去,她是个现实的女人,是个现实的怀了孕的女人,不管腹中子是去是留,她都需要钱。
周崇寒还站在原地,风一起,黑色的风衣也卷起,他纹丝不动,凝着目光看宋巧比,宋巧比也看着他,渐行渐远,他的身影在天地间更显萧索,宋巧比终于看倦了,掉过头,走开去。
宋巧比回来的时候,那人早就不在了,她拎着豆花和鸡蛋灌饼回去,萧远刚起来,他穿背心短裤,朦胧个眼睛,一见她给买了早餐,就张开双臂要抱她,她从他腋下钻过去说:“赶紧洗脸刷牙,吃了早饭,带我去医院检查去……”
萧远搓了搓眼睛,扯着嘴角笑:“哎呦,有你在真好,我醒来就能吃早餐,老婆,亲一个吧……”
“谁特么是你老婆?要不要个脸!”宋巧比白他一眼,坐下来,收拾吃早饭。
萧远也不刷牙,坐在宋巧比对面,拿起一个鸡蛋灌饼就一口,又嘻嘻一笑:“昨晚睡得怎么样?想没想我?”
“想个鬼。”
“嗯?”
“老宋那个鬼呗。”宋巧比一想起她爸,心里还是堵得满满的,许是妊娠反应,瞬间,食之无味。
萧远不是没看出她细微的变化,但却不想顺着她的情绪走,而是又笑起来:“哎你猜怎么着,我昨晚做梦梦见老宋了,梦里我俩还玩了把红桃五呢,他托梦跟我说啊,让我好好照顾你,疼你,爱你……以后不许作,不能欺负你,也决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宋巧比知是他在逗她,但还是笑不出来,把桌子上的饭推掉起身说:“我去换件衣服,你尽快吃,去晚了还得排队,上午未必就看的成了。”
萧远应了一声,然后又嘀咕:“你不是要打掉孩子吗,还看个什么劲儿。”
宋巧比没说话,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回到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她还刻意照了照镜子,三个多月的肚子,不明显,但也能看出点形来,b超图上,都能看见这胎儿的脑袋,面颊、下颌、眼睛和耳朵,四肢似乎都能动了……这早已是条命了。
刚经历了死亡的宋巧比,不想再去面对另一个生命的凋零,可是,就她一个这样自身难保的女人来说,要带大一个孩子,付出的代价太大。
宋巧比坐到床沿边,垂着头,越思量这事儿越觉得两难,心里一时也没个主意,不免叹气。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是萧远叫她,她就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出门去。门外,萧远早已穿戴整齐,看她出来,一步上前就拉她入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阿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但是,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我不介意成为那个父亲,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爸爸的……”
宋巧比在他怀里听这话也是全身一颤,萧远这人,向来是混不吝的独身主义,怎么能如此一时冲动?
“萧远,难道你忘了你说过,只为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才是耍流氓?”宋巧比挣扎起来看他。
萧远却微微一笑:“可是我不是只为了结婚啊,阿比,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