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做出这个决定,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我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一个陌生的外地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身无长物,更别提是那些人人都爱的票票——钱了,既没信誉,又没有钱,就算我是真的药材收购商估计也不会有人买我的账,更何况我还是个西贝货。
但是我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是再难我也要想办法把它做成了!
可是我现在就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我的信誉问题,其实这个也好解决,如果我现在手头有大把的钞票的话,我只要站到桌子上大声高呼:“有药材的到我这里来,5倍收购价不变,现金结算,一手药材,一手钞票,公开透明,童叟无欺!”估计这事儿就成了,我的这个药材老板身份也就成真的了。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要说钱的话,我的钱包真的是要比我的脸还干净,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钱包。
以前我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当然这不是说我自幼衣食无忧,而是我一直觉得能够吃顿饱饭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根本没有需要用到钱的时候。后来成为了寿衣店的老板,因为不是像四叔一样白手起家,所以虽然当时寿衣店的生意还不错,但是我从来也不觉得那钱跟我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觉得钱有多么的重要。
可是现在当我真正需要用到钱的时候,我第一次地感受到了钱的好处和没有钱的痛苦,人家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简直说的太对了。
然而,钱是必须要用的,否则,就算是我有再高的信誉,如果没有钱这件事情还是办不成,可是我去哪弄钱去呢?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我远在石门的寿衣店,看来我等到老支书的葬礼结束后,无论如何要去一趟县城了,不为别的,首先我得赶紧给店里打个长途,让店里的伙计给我汇几万块钱过来。tqR1
为了能够把这件事情做成,花多少钱我真的是不在乎的,因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四叔跟我说过的话,那就是在我们这行,手里不要想着存钱,挣多少钱都要想法把它花掉,所以就是在我有钱的时候我也没在乎过钱,并且既然同样是花钱,把钱花在吃喝上和花在帮助别人身上,显然是后者更有意义,这样的钱花起来也更有感觉。
但是远水不解近渴,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先让村民们知道有了一个新的药材收购商,而且得对这个新的药材收购商足够的信任。而要想达到这样的目的,只能有一个人帮我做到,那就是大黄牙。
可是我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个人本身就十分地反对老支书搞的这场药材收购,而且,这场收购里面的真正内情又不能告诉他。所以,我虽然想到了他是唯一能帮我做到的人,但是却又是不知道该怎样去找他。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大黄牙的老婆,也就是老支书的侄女杨卫红,从停放老支书尸体的屋子里面出来了。看她的样子,因为极度的伤心和悲痛,似乎连走路都走稳当了,只见她蹒跚着,由一个同村的女人扶着,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能不能成功当上新的药材收购商,就要着落到杨卫红的身上了。
过了不久,她又被人搀着从外面回来了,我赶紧朝着她走了过去,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嫂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卫红见到是我,有一点诧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然后跟搀着她的女人说了一声:“你先忙去吧,我很快就进去。”把那女给支走了。然后看着我说道:“李泉小兄弟,你有啥事,快说吧。”
我于是急忙地跟她说了我观察到的许多采药归来的村民们看到老支书去世后的种种担心和顾虑,而且已经有很多人在准备过几天之后就往县城去了。她听到这些后,不停地皱着眉头。
我继续说道我想把老支书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成为新的药材采购商。然后我也把我当前的困难和顾虑跟她说了,希望她能够帮我想想什么办法,跟大黄牙说一说,让他以村主任的身份把我介绍给大家,从而使大家都能够相信我,我好抓紧时间去筹钱。
听完我的话之后,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声:“李泉兄弟,你真是个好心人,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本来是我们家的事,难得你能够这么热心肠,你放心吧,你说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然后就慢慢地回屋里去了。
没想到杨卫红这么顺利地答应了我,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谁知道大黄牙那么倔的人会不会听她说呢,而且还不能够把真相告诉他,这简直太难了。我的心里不由得又有点担心起来,如果大黄牙不答应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时间过得很快,在我的内心惴惴不安地担心着杨卫红能不能够说服大黄牙的焦虑中,天色逐渐地黑了下来,我在阎王寨的第二个夜晚即将要开始了。看着那逐渐弥散开来的夜色,我的心也愈发地不安起来。
正在我内心惴惴不安的时候,管事的根叔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帮忙的男性村民,他们手里拿着一些红布、鞭子等物件,我一看,原来是入殓的时候到了。
入殓,就是要将停放在房间里的尸体装进棺材里了,而那些人手里拿的东西,都是入殓所需的东西。各地入殓的风俗虽有不同,但是除了少数民族之外,基本流程大同小异。
我一看这架势,赶紧小跑几步跟上根叔,打了个招呼,根叔见我一个毛头小伙子,也不是本村的人,不由得有点皱眉头,有点不太高兴地说道:“你是哪个?要做啥子?”
我急忙递上一根“天子”香烟,说道:“根叔您好,我是咱们村主任黄福财黄大哥家的客人,昨天才来到咱们村子,刚刚和杨老支书在昨天见过面,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特别尊敬老支书,但是很遗憾他今天就。唉。真是人有旦夕祸福,我看到您带着这几位大哥们似乎是要去给老支书的尸体入殓,就想问问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也是为了尽一尽我这个晚辈的礼数。”
因为我知道像入殓这种事情,一般都得有四到六个人一起来共同抬起尸体放到棺材里去,而且这种事情都要由男人来完成。但是此时老支书的停尸的房间里面男人就只有大黄牙和黄鼠狼两个,并且他们俩人作为孝子贤孙是只能够抱尸体的头的,所以我一看人手不是太够,于是就自告奋勇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想办法接近老支书的尸体,查看一下他的尸体是否有尸变的迹象。如果一旦有那种迹象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因为那时候我不仅要想办法克制他的尸变,而且还要想办法保护那些抬他尸身的村民,否则一旦给他的尸毒或者尸气沾染上,轻则中毒受伤,重则性命不保,而且死后也会有尸变成为那些凶尸的可能。
可能是人手真的不是太够,因为到了晚上还有很多从山里回来的村民没有来得及吃饭的好多人已经回家吃晚饭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那棵“天子”香烟还有我那很礼貌的态度,让根叔觉得我孺子可教,总之他在看了我几眼,问了我的生肖属相之后,竟然答应了。只不过说要我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要瞎说瞎动。
我一看管事的答应了,忙不迭点头说好好好,都听您的。
于是我就跟着根叔和那三个男性的村民,拿着那些个物件,一起进入了老支书停尸的房间。
进去以后,根叔首先跟大黄牙打个招呼,然后让屋子里的女人们和黄鼠狼都先到外面去找个地方等着,接着就开始给我们几个要从床上抬尸的男人进行分工。尸体的头肯定是要由大黄牙来抱住,等将我们几个谁抬手谁抬腿什么的全都安排妥当之后,叮嘱了我们一声说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说话,于是就准备开始抬尸。
根叔拿出一条红布,自己率先爬到床上去,跪在老支书的身后,然后双手托起他的头,将那红布先铺在他的头下,然后将头放下,紧接着就用那红布绕了几圈将他的头包了起来。
包好之后,他下得床来,然后招呼我们几个在老支书的身边各就各位,他做个“起”的手势,我们几个同时用力,一下就将老支书的尸体抬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里房梁上悬着的那只本来就不是太明亮的昏黄灯泡突然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