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娘家只剩了萧让这一根独苗,少不得与成国公忙前忙后的为之奔波。云太夫人不管别的,只是不让萧氏动用府中钱财去打点,明里暗里敲打成国公和萧氏,说嫁出去的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想为娘家人的事动用夫家的财产,那就是不孝,门儿也没有。还冷嘲热讽地说萧让有打人的魄力就该有平息此事的能力,否则也不过是个废物,不值得谁相助……类似的诛心之语不知说了多少,萧氏的身体就是从那时开始每况愈下的。
三老爷提醒云太夫人:“五年前,阿娆已经十一了,什么事在心里已有计较了。前前后后这些事……阿娆会怎么想还用我多说么?再者说,萧让的事是少年意气,蒲家这次却是犯了大罪,您明不明白?!”
云太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只当做不知道,含饴弄孙才是正道。”三老爷站起身来,“我回外院去了。”
“你给我站住!”云太夫人起身追了上去,“以往的事,是我苛刻了你大嫂,可眼下我明知手足还有一线生机,如何能坐视不管置身事外?等这件事过去,云家全部产业都交给你大嫂——不,给阿娆行不行?我亲自给她赔礼认错还不成么!眼下你别管我怎么做,我总有法子迫使阿娆就范的。”
三老爷沉默半晌,轻声道:“京城多少人都在说阿娆能文善武,多少人都对她左手的字画啧啧称奇,她之所以如此,是因幼年时右手伤重。她争气,如今博得了声声赞誉,若是换个自暴自弃的,恐怕是早没了锐气,一无是处。”他苦笑着,别开了脸,“她的手伤的那么重,是您请家法,生生打得险些废掉。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您怎么能那么狠心——那年她才六岁。种种相加,换了谁是阿娆,都不可能帮蒲家。如果她是饶公子,您该做的是求着她别将这事宣扬出去。”
幸亏侄女识大体也不屑计较,换个人怕是早就闹得满城皆知了。三老爷一脑门子火气,却无从宣泄,拂袖离开花厅,去外院着手调查、安排诸事。
下午,六爷云荞来找云筝,进了院门,就看到云筝抱着两岁的唯扬在院子里玩儿,脚步微滞。
云筝穿着沉香色遍地金春衫,沙绿遍地金百褶裙,高绾着随云髻,除了一根银镶宝石簪子,再无别的饰物。可是那样精致艳美的容颜,又何须再用饰物装点。
想到母亲这段日子正在忙着相看闺秀,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惯了云凝与云筝的倾城容貌,再看别的女子,都是中人之姿。这往后若是娶个无貌又无才的,他岂不是要憋闷一辈子。两个姊妹太出彩,也真不是什么好事。
此刻,云筝指着花圃里的花草让唯扬认。
唯扬乖乖地重复着一些名字:“玉簪花……金鱼草……月季……”
“才两岁就学这些?”云荞笑着走过去,对唯扬拍拍手,“想不想六叔?”
唯扬是四爷的长子,也就是三老爷的嫡长孙,模样随了四奶奶,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样子也是矜持秀雅,“想,想六叔。”
云筝笑着将唯扬递给云荞抱,“扬哥儿可是学的兴致勃勃的。”又解释,“四嫂回娘家了,让我哄着扬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