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安小公子即日便回镇北,故而谢淮正好与他同行。
宫中,得知此事的安王世子面色阴沉,冷笑一声‐‐既然谢淮要去镇北,那便别怪他使绊子,做些暗中设计他的事了。
而安国侯府中,阮连羽与罗氏亦得知了此事。
暖阁之中,谢淮前来辞别,二人一时间很是无措,凝噎不语。
最终,还是罗氏撇了撇嘴,哀怨道:&ldo;养了你这么多年,巴巴地就要走,真是个白眼狼。我看你日后也别回来了!管你是飞黄腾达,还是死在镇北,都跟我们没有半分关系。&rdo;
一番话怨气冲天,刻薄无情。换做从前,谢淮定是暗中怀恨,如今不知怎么,却从话中听出几分不舍来。
阮连羽在一侧唉声叹气,连声道:&ldo;你这妇人,孩子都要走了,说得这么难听做什么?&rdo;
他从袖中摸出几张银票,塞到谢淮手中:&ldo;这些年舅舅没照顾好你,这些钱你拿着,日后用。到了镇北,要多听镇北王的话……若当真辛苦,便回家来。&rdo;
谢淮不语,抬眸望了眼阮连羽。
明明三十多的人了,眼眸竟有些红。
这是个平庸又循规蹈矩的男人,一生做过最出格的事,只怕便是将他从雍州抱回了晋安,养了十余年。
&ldo;……&rdo;
谢淮沉默一瞬,将银票递回阮连羽手中,道:&ldo;多谢舅舅舅母照顾之恩,这些钱我不能收,情我记下了,从此难得一见,望您保重。&rdo;
说罢,俯身深深行了一礼,退出阁中。
阮连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如稚羽远飞,不会再回来般,不禁抹了抹眼泪。罗氏刻薄道:&ldo;多大的人了,还哭,像什么话。&rdo;
话虽如此,嗓音中却有几分哽咽。
谢淮离开的那日,雾雨蒙蒙。
晋安的渡口旁,船舫近岸而泊。天色昏沉,雨如珠玉坠落,溅在河道之中,荡出几圈细微涟漪,又倏地没了声息。
阮连臣与安罗涟在与安小公子说话。
这一边,人影稀疏。若若执着青竹伞,谢淮立在渡口,二人相顾无言。
青梅竹马,无言相伴了多年,一朝分别,心中满是不舍。
雨珠扑打在青竹伞上,淅淅沥沥。若若压低青竹伞檐,一边转伞一边不停眨眼,试图将眼泪忍回去。
&ldo;……&rdo;
谢淮沉默许久,挑起她的青竹伞,顿了顿,缓声道:&ldo;眼睛坏了?眨来眨去做什么。&rdo;
若若连忙揉了揉眼睛,涩声道:&ldo;昨天没睡好,眼睛疼。&rdo;
谢淮敛了敛眸,知这是借口,一时凝顿,故作漫不经心道:&ldo;不必哭,有朝一日我会回来,就像上次一样。&rdo;
少年语气轻轻,但一言既出,心中却是下定决心,誓死也会守诺。
情深意重,如雨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