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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28章 北境密谈（第1页）

在诺亚人领土的最北面，有一处绵延数千里的大山。这座大山完全封死了诺亚人北境与极北之地的通道，但也托这座山的福，那该死的北地寒风不会侵扰内陆。

数百年来，诺亚人不是没有想过去往这座名叫特洛克的大山北面。但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无论那里的土地有多么的辽阔，都没有意义。有人说过，即便是将特洛克山上最为顽强的雪狼丢到极北之地都不能挨过半个冬天。

然而此刻，一个高大的白发男人身披显眼的红色兽皮从北方的不可知地域缓缓的穿越了整个极北之地，来到了特洛克山的南面。

亚当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特洛克山的南麓，这个家族的祖先曾经在与哈里兰人的战斗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所以被封为了公爵驻守在了帝国北境，而其后代也稳稳地守住了家业。甚至在之后的教廷与皇权之争中也站对了立场，成功的守住了北境领主的名号。

作为唯一一个不在帝都势力范围内的超一流家族，其承袭爵位的当代族长诺亚·盖伦公爵比起各地大主教的地位还要高出一筹。甚至有好事者给这位已近古稀之年的诺亚族长盖了一顶“隐王”的帽子。要知道，这在一个没有王权的国家里，可是犯了大忌讳的。不过同时，也能看出这位当代的诺亚族长的影响力是多么的大。

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北境世界里权势滔天的老家伙，此刻正双手插袖像个小地痞一样，蹲在寒冷的特洛克山南麓吸溜着鼻涕。而他的身后有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小脸冻得通红，学着老人的样子双手插袖蹲在地上。不过与老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因为凛冽的寒风而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一脸兴奋的神情。

男孩挪了挪脚，缓缓凑到了老人身边，嘻嘻笑了两声。可还没开口，就被老人一句“不行”给否了。

气鼓鼓的小孩也不敢争辩，只好恹恹的挪了回去继续蹲着。

老人扭头看了孩子一眼道：“小兔崽子，我知道你好战。今天来的要是个别人，哪怕是那位二团总将‘界神’我也敢让你跟他练练手。可这位一团的总将‘白发鬼王’，你就不要想了。这家伙，一打起来可不管你是不是诺亚家的嫡传。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些初入天武境界的家伙们揍着玩吧。”

小孩子没有说话，扎着脑袋在地上捏起了雪球。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还不一定会输呢这一类不服气的话。

老人怎会看不透这个小子，没有理他，转过头继续看着前方飘摇的风雪。

终于，一抹鲜艳的红色出现在了风雪的尽头。虽说老人曾无数次见过这个在教廷中如日中天的强大男人，但每次见到还是会有一阵的压迫感迎面袭来。不是因为他与传闻中一样凶恶的面相，也不是因为他高大魁梧的身躯。而是因为，那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浓郁戾气会让人如坠深海般的感到窒息。

被人称作是“白发鬼王”的伊帝·塔特希尔终于从踏上陆地一来第一次停下了脚步。老人缓缓的站起来，仰头看着这位高大的男子。心中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就已经跟自己一般高了，现在真是岁月如梭。不止是伊帝已经有了两米的个头，而且自己也已经是个驼背老人了。

身材高大的伊帝俯瞰着老人，将头顶的兜帽缓缓拉下，露出了一头中长的白发。

老人没有说什么，抬了抬手。身后的男孩，一溜烟的跑到了后面不远处的山壁旁。将一块六米直径的巨石轻描淡写的挪到了一旁，将后面山壁上的巨大洞穴露了出来。

伊帝率先走了过去，进洞之前特意看了那孩子一眼，却没有说话。

那男孩瞬间感觉自己如遭雷击，在见到伊帝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除此之外，他还产生了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恐惧。

老人跟在后面，拍了拍孩子的脑袋，笑问道：“怎么？怕了？”

男孩倔强的说道：“哪……哪有！”

自知结巴的口音已经出卖了自己，男孩一脸的局促。老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想着，这个叫伊帝的男人这么多年以来依然傲气不减当年，也不知道以后有谁能挫了这把快刀的锐锋。

在两人进入洞穴后，孩子再次挪动巨石将洞口封死，此刻的洞穴内成了一间绝佳的密室。密室里布置的很简单，四周有火把照明，正中间只摆有一张石桌和两把木椅。

两人入座后，老人率先开口道：“这次密谈比较仓促，所以也没弄什么布置，不过贵在隐蔽，希望总将大人不要介意。”

伊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认可了。

老人知道伊帝冷漠的性子，于是直接切入了密谈的主题：“伊帝总将是个聪明人，我就不跟你讲那么多故弄玄虚的东西了。目前随着你在军中的威望不断攀升，加上大权在握。教廷已经对你产生了忌惮，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没猜错，教廷已经开始给总将下小绊子了。”

伊帝顿了一下，用一副天生的烟酒嗓，沙哑道：“我想这种分权制衡的手腕，公爵应该最是清楚了。”

老人一脸的感慨，似乎是想起了种种往事，淡淡道：“当年，我家的祖先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累积了一身军功，可结果呢？封了个一品公爵，给了这么个茫茫雪山。说好听点是北境领主，可不就是一个名头吗？一个拿二十万兵权换来的名头。北地苦寒，这是连帝都里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与其说是封赏，还不如说是流放。这，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伊帝微微眯眼道：“可就算这样，亚当家族还是发展成了超一流的家族。”

老人别有深意的看了伊帝一眼，没有回答伊帝的话，继续说道：“我也不跟你耍什么心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谁都明白。现在你触了教廷的霉头，我们亚当家族也遇到了困境。你知道的，当时祖先选择来这苦寒北境，只为换来后世子孙平安。可也许是我们亚当家族运气太好，竟在这鸟不拉屎的特洛克山脉里发现了无数金矿。虽然年年给教廷上缴的好处不少，但毕竟天高皇帝远，数代的积累已经让我们亚当家的财产攀升到了极其庞大的地步。此刻的亚当家族已经不是当年的落魄贵族了，所以现在的教廷又怎么能放心我这富可敌国的北境领主呢。这次密谈商议你我之间的联盟除了对你有利以外，当然也是为了我们亚当家族的延续。”

伊帝用如鹰隼般的眼眸盯着微微驼背的老人道：“这么说，教廷已经有意思要对你这北境领主动手了？”

老人只是笑着与伊帝对视了一会儿，继续道：“教廷的吃相一向不好看，你看那自藏阵术的莱特家族，只是被强按了一个叛教的谋反罪名，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伊帝道：“不过亚当家族不是莱特家族，这块骨头能不能啃得动，教廷还得掂量。”

老人掸了掸衣袖上残余的雪花道：“总将，你在军部，知道每年教廷的钱花起来是多么的惊人。虽然目前是太平盛世，足以应对。万一，教廷起了别的心思可就不好说了。你知道的，我们的教宗大人在以前面对东大陆的问题上可一直都是主战派。”

伊帝转头望向东北方向：“目前北海也不太平啊。”

“是啊，那边还有五王团在虎视眈眈。所以，战事一起，到了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你觉得，教廷会先拿谁开刀？”年迈的老人微微凝神，抬头看向伊帝。

伊帝没有躲避老人的目光，略微停顿一下后说道：“为什么选择跟我联手？你我可没什么交情。”

老人轻笑道：“因为，你我的处境相同。教廷一向喜欢过河拆桥，你手握重兵，在军中积威深重。现在不动你，不过是为了制衡五王团以及要和东大陆的两个水师较力的无奈之举罢了。即便你多年来一直小心谨慎，甚至把弟弟留在伊兹那作为教廷的定心丸，可那些家伙还是不放心，在暗地里偷偷削弱着你的兵权。随着你弟弟在伊兹那的势力逐渐强大，教廷似乎又起了小心眼。这次也不知道教廷从哪听说了冈帝要离开伊兹那的消息，估计是坐不住了，特意把你调到极北之地的海域巡视。明摆着是在支开你，准备跟你弟弟‘谈谈’了。教廷一次次这么做，你的心还能是热的？虽然你我现在不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同样都在悬崖边上徘徊着。如果教廷知道适可而止的话，那便由得他们去。可若是真的要撕破脸皮……”

伊帝接过话道：“你有钱，我有兵，到时候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老人笑了笑，对着伊帝道：“目前你我的处境都是一样的，无异于温水煮青蛙。若是等到教廷把火候调好了，我们也就跳不出那口大锅了。”

伊帝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将白发向后拢了一把，背对着老人走到洞口。淡淡说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