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肺中一连多日反复灼烧的仇怨,终似浇灌烈酒般越烧越旺。上官夫人踩着雪一步步迈向骊欢,手中长剑在雪地中拖行出一道森冷的剑痕。
“楚慕放弃我的瑛儿选择你,是他没眼光没脑子;你们将军府也一样没脑子,若非凭祖上积攒的兵权威势,如何能压我家一头?”
骊欢咬牙欲开口求饶,上官夫人声音却愈发低冷,满眼澎湃的杀意令她逃无可逃:“不过我家下场再如何不堪,也比你骊氏好些,起码我们动手报仇了。”
“老妖婆,你在胡说什么!”
“是狗皇帝杀了你全家,你们帮着狗皇帝作恶,活该!凭什么算到我姑姑身上,你有种怎么不去杀狗皇帝……”
没等骊彻说完,剑刃重重劈刺而来。
骊欢悲哀地缩起身子,奋力将怀中小孩推到一旁。
四周寂寂,除却神佛衣装的刺客,只剩满目苍寒的风雪与刺鼻血腥,再无人能出手救她。濒临死劫的一瞬,骊欢紧紧阖眼,梅林深处却迸发一道烈烈掌风,惊得一大片梅枝狂舞着折断开来。
这回不是击偏剑锋,掌势气纳山河般扑袭而来,似千斤坠狠狠击中上官夫人心口。出掌之人尚未现身,上官夫人已惊呼着倒飞出去,口中涌出的鲜血倒灌鼻腔,狼狈不堪地摔落雪地中滚了数丈之远。
骊欢猛地睁眼,就见一道白影飘然。
楚慕长发覆着点点清雪,满身阴煞之气,如地狱厉鬼挡到她身前。
“初初我来了,我来了,你别怕。”
“你受伤没有……可有哪里疼痛?”
骊欢耳中嗡嗡作响,身前男人拂衣蹲下,双掌抚摸着她的胳膊肩膀,一寸寸上移,轻轻捧住她的面颊,掌心温热,指节却扼制不住地颤抖。
“别哭了初初,我不会让你有事。”
男人声线喑哑紧张,又低柔地似一道暖泉淌进她心里:“身上……身上可有伤处?对不起,我来晚了些,初初,我不该放你一个人来的。”
骊欢渐渐回神,涣散的目光越过男人肩头瞥向满地死尸,就见浓腥的鲜血顺着横七竖八的尸首洇开大片殷红。一具具尸体尽头,上官夫人被刺客簇拥着缓缓起身,满眼鄙夷憎恨地瞪着她与楚慕,似炼狱修罗欲将她们剥皮生吞。
风雪裹着呛鼻的血腥扑进衣领,骊欢浑身冷汗涔涔,猛不丁打个寒战。
濒临死亡的恐惧彻底席卷脑海,她盯着身前臂膀坚实的男人,一把扑进他的怀抱:“慕哥哥,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了我!”
楚慕愣怔,怀中纤弱的女体不住哆嗦,哭声微弱满眼泪花,像只被遗弃的猫儿紧紧扒拉他的衣袍,当真害怕急了。
“好,我去给你报仇——”
楚慕语气阴狠,小心擦拭骊欢面上血迹,见骊欢眉心落下一道浅浅剑痕,周身气流愈发冷凝,“初初,我去把他们全杀了!”
一众僧者脸色陡变,上官夫人缓过气一声令下,众人如临大敌地摆开剑阵,猛地提剑攻来。漫天鹅雪顿时陷入浩荡的真气,如被无尽狂风席卷在空中不停地打旋儿。
“初初,等我。”
楚慕解下外袍裹到骊欢身上,起身运力一踢,身前尸体手握的长剑铮鸣着旋入他的掌心。袍袖鼓荡,森然剑气忽似烈虎长啸,飞身迎上僧者们的群攻而来的利刃。
剑刃铿锵,交兵瞬间,僧者们只觉虎口震痛,手中利器竟直接被拦腰削断。
虽早知楚慕武学之境超绝常人,众人心中仍不免惊愕。一刹分神,接招艰难,楚慕挽剑腾身,身影轻如鬼魅,手中剑花更似银蛇乱影眩人耳目。众人应对不及,不消片刻便有数人头颅滚落雪泥之中。
哀嚎声四起,苍茫雪幕中血雨纷纷。
骊欢抑制不住地干呕一声,侧目见骊彻亦是满面惨白,忙爬起身推他到木屋的半壁残垣下躲着:“彻儿快走!你先藏起来……千万别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夫人硬生生受楚慕一剑贯穿肩头,摔出战圈“哇”地呕一口血,视线正巧与骊欢两人撞个满怀。
骊欢吓得一激灵,上官夫人目光越发狰狞嗜血,抬手一指,嘶声吩咐:“拖住楚慕,先杀了这小妖女!杀给这野种看!”
话音甫落,一名刺客僧袍张扬,手腕捆绑的袖箭冷不防激射而出。骊欢护住骊彻,只得眼睁睁看着凛冽寒光直冲面门袭来。
楚慕周身戾气暴蹿,衣袂翻飞若染血白莲,手中长剑势如游龙刺穿两人咽喉,猛地折腰破开众人围杀之势,眨眼间护至骊欢身前辟开数道强劲剑气。
“老毒妇,今日你若还能活着逃脱,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