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了她尘世的牵绊和心里的柔软,带走了整个夏季的温暖。
而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也不会有人再知道,她决定带上玫瑰去看望她的旧友,去陪那个孤零零的胆小鬼去奈何桥上走一遭。
她决定今日去赴一场生死盛宴。
她精心打扮,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抱着一大捧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走进咖啡店点了一杯白艺生前最爱喝的卡布奇洛。
就在她拿着咖啡杯转身的时候,她听到有一道声音在她身后说:
&ldo;愿吾之挚友如玫瑰风般翻涌,绚烂而自由。&rdo;
洛桐蓦然转身,却只看见了坐在他身后小圆桌上喝咖啡的男人。男人冲她笑了笑,温和又客套的做着自我介绍。
&ldo;你好,我叫许星桥。
&ldo;你的旧友托我来见你一面&rdo;
许星桥按照白艺的指使找到洛桐的时候,正被嘴里的咖啡苦的龇牙咧嘴。他接过宴舟隐身从隔壁桌糖盒里拿来的两块方糖塞进嘴里,糖都还没嚼碎,洛桐已经拿着咖啡要走。
情急之下,许星桥只能把嘴里的糖怼进腮帮子的空隙里,扯着大大的笑鼓起自己的两腮,以免糖一个不慎滑进喉咙里把他卡死,还非常敬业的保持着这个姿势说出了白艺交代他的台词。
玫瑰风的那句话是每年白艺生日时,洛桐对她的祝福。除了她们两个人,没人能说出这个秘密的暗号。所以如许星桥他们所料,洛桐在听到这个话的一瞬间,就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来望向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ldo;什么旧友?你认识我吗?&rdo;洛桐停下脚步,望着她从来没见过的许星桥,皱起眉:&ldo;先生,不知道您是从哪听来这句话的,不过这句话的对象对我很重要。您拿这句话开玩笑,在我这里是不可饶恕的行为。&rdo;
&ldo;洛小姐,我也是白艺的朋友,算是她的笔友?我和她经常发邮件写信,现实生活中却没见过几次。有次她跟我发的邮件里有一张你们俩的合照,她笑的很开心,跟我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有些印象。刚刚看见你觉得眼熟,又怕认错人,才说了她最喜欢的那句话试探。&rdo;
许星桥一边听着坐在他身旁没人看得见的白艺按照他们前天晚上编好的剧本给他提醒台词,一边半捂着嘴悄咪咪的把嘴里没化掉的糖往下咽。
宴舟隐着身坐在许星桥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看许星桥小心翼翼艰难吞咽糖块的动作皱眉。他还在生许星桥的气,即使他想了一整天也想不明白许星桥轻易答应别人给人血这件事究竟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要生气,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张脸冷了又冷,却还是没忍住伸出手给许星桥顺了顺背。
许星桥感受到背部的动作,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宴舟,又被洛桐的话喊住。
&ldo;我从来没听小艺说起过你。&rdo;洛桐犹豫了一阵,还是坐到了许星桥对面。她性格跟白艺几乎完全相反,她警惕心很强,跟许星桥说话时戒备心很重,透着冷漠的锋芒。&ldo;你刚说旧友托你来见我一面,谁?你不要告诉我这个旧友是小艺。这年头要当骗子还是多做做功课再出来吧,她已经死了。&rdo;
&ldo;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托你来跟我说些什么呢?&rdo;洛桐讥诮地抬起嘴角,像是嘲讽许星桥,又像是嘲讽竟然还带着幻想愿意坐下的自己。她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就要走。&ldo;如果你真的是小艺的朋友,就别再拿别人的伤疤来开玩笑。我还有事要做,就不&rdo;
&ldo;你还想见白艺一面吗?哪怕很短,哪怕那看起来像场梦。&rdo;
&ldo;什么?&rdo;说着&ldo;恕不奉陪&rdo;的洛桐已经转过了身,她背对着许星桥,抱着花束的手紧了又紧,牵扯着整个脊背都开始颤抖起来。她偏过头,在她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眼底已经红了一片。她狠狠地咬着牙看着许星桥,像看濒死的救命稻草,也像看十恶不赦的骗子。
&ldo;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rdo;
&ldo;我知道。&rdo;许星桥咬破自己的手指‐‐从他问洛桐的时候他就开始咬,急切地咬了好几口,在食指上留下了一排杂乱的齿印,可就是狠不下来劲咬破,最后还是宴舟实在看不下去,拿许星桥钥匙串上的指甲刀用力一划,霎时就见了血。
&ldo;宴舟你个杀千刀的!还假模假样的不满我给血,自己下手的时候比谁都狠!&rdo;
虽然不算特别疼,但许星桥还是差点一嗓子嚎出来。他满眼泪花的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宴舟,还得在洛桐转身前抹干净眼泪,装出一副神秘莫测又端庄沉稳的形象来,把自己流着血珠的手摊在桌子上,对洛桐说道:
&ldo;有一种古老的传说里,说血可以沟通阴阳,能让执念者再见逝者一面。放在现在这种说法简直荒谬,但却是一种极佳的心理暗示。如果洛小姐觉得自己的执念很深,不妨试一试,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ldo;奇迹?荒谬。现在骗子都打着心理学的旗帜出来招摇撞骗了吗?许先生,你已经浪费了我太多时间。&rdo;洛桐站在原地,一边说着不信一边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要落不落地停在半空。她低着头,没人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但她终究落下了手指,以一种想要戳穿骗局看笑话姿态点头道:&ldo;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会送你去警局吃牢饭的,许先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