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警方冲入现场看到钟大队时,只能依稀分辨出血泊中的那一身警服,钟大队鼻孔、耳朵、嘴里,都是血,送到医院抢救,却早已停止了呼吸。在场的包括云南公安厅的某些领导,全部都摘下大盖帽,对着钟大队的尸体敬礼。
&esp;&esp;两人走的时候,钟大队是二级警督,工资三百二十七;何队是一级警督,工资三百八(何队工龄长)。那时候猪肉三块一斤,孩子的学杂费四十几块一学期。在外面下趟馆子,有个五六十,可以吃个大饱饭。两人被追封为烈士,家属一人体恤了三千五百块钱,和一个材质不过是个铁片的奖章。
&esp;&esp;那年月的公安,没有很厚实的背景,没有捞外快的渠道。闲的时候,一周有三两天还能回家睡个葫芦觉,遇上有案子,半个月没进过家门。那般玩命,家底却始终是拮据的。当然,也有打趣的话是:从来不用自己买衣服裤子和鞋,局里逢年过节也能发些米啊油的,公安家庭里的半大孩子,也早早地穿上的是警裤改的裤子,蹬着局里发的厚底皮鞋。
&esp;&esp;钟大队的妻子后来过得很艰难。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1994年在单位下岗时,单位也没有考虑她的丈夫曾经为这个世界付出过什么。1997年郊区纳入市区时,钟大队的那一捧骨灰所埋葬的地方,也推为了平地。据说那年,嫂子带着两个才十六七岁的孩子,跪在分局门口嗷嗷大哭,分局大老板亲自下来,把他们扶进办公室。然后全局凑钱,给钟大队在市殡仪馆的后山上买了个小格子,树了块碑。
&esp;&esp;一直到千禧年吧,嫂子家情况才好点。和我父亲有过节的那位,当时已经在省厅了,他并没有忘记钟大队,也没有忘记嫂子他们的艰难。那年他给嫂子打去电话,说:你家大的我记得现在应该也快大学毕业了吧,毕业后让他拿着学校的介绍信直接来省厅找我。
&esp;&esp;至此,钟大队的家属才算得到了个好的结果,也算让九泉下的钟大队能够欣慰。
&esp;&esp;而何队的妻子,在何队离开这个世界不到半年时,就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市外贸局的某位,一个也是丧妻的公务员。何队的儿子,也从那以后,被改了姓。
&esp;&esp;多希望,那孩子会永远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也希望,那孩子在长大后,会骄傲地跟人说:我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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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晚回到火龙城已经九点多了,带着一身酒气,直接到房间里躺下,呼呼睡了几个小时,居然又是被人叫醒。我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居然又是古倩,正趴在床边露出那副很是得意且天真的表情。她身后是八戒和小军,估摸是这两个坏胚把古倩带上楼的。见我醒了,便说:“得!人给你交了一个活的,咱俩就回避下,表哥他们还在宵夜摊上等我们喝酒呢!”
&esp;&esp;说完笑得很贱的样子,往外走。
&esp;&esp;我坐起来,冲着他俩喝道:“给我留下,现在几点了?”
&esp;&esp;古倩说:“现在两点了,要不我怎么能跑出来?”
&esp;&esp;我冲古倩笑笑,然后对八戒和小军说:“一号房没客人了吧?跟我进去办点正事!”
&esp;&esp;古倩一听我说起一号房,便来了兴趣,说:“去找线索吗?也带我过去看看,见识见识吧!”
&esp;&esp;我说:“你就在这看会电视吧!我们忙完正事了再过来陪你玩。”
&esp;&esp;古倩就急了,说:“谁要你们陪了,你邵波觉得我过来找你就是为了要你们陪我玩?要陪我玩的人多了去了。”
&esp;&esp;一听这话,我就有点来火了,冲她说:“古大小姐,那你找那多了去的人玩去,咱不稀罕你个啥!”
&esp;&esp;古倩立马嘴角开始发颤,哆嗦了几下,似乎想说些啥,还没开口,眼睛居然就红了,忽地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去。
&esp;&esp;小军和八戒连忙拦住她,说:“邵波不是刚睡醒吗?迷迷糊糊的还不是很清醒,胡说了啥你这么计较干嘛呢?”
&esp;&esp;我也觉得自己那话说重了,可当着小军和八戒,又似乎拉不下这面子,见他俩在安慰古倩,便站起来说:“行了行了,带你一起去一号房看个小秘密总好了吧。”
&esp;&esp;古倩破涕为笑,还对着八戒和小军做了个鬼脸,好像奸计得逞一般。
&esp;&esp;一行四人,下楼往一号房走去。
&esp;&esp;我们又把那三块木板移开,下面依然是黑乎乎的洞口。古倩站旁边也不多事,看着表情严肃的我们仨。
&esp;&esp;八戒说:“我钻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吧。”
&esp;&esp;我笑道:“就你这块头,咱还得再撬开三块板,我进去吧。”说完,我先是伸手进去,拿打火机照了照里面,里面除了有几颗老鼠屎外,空空荡荡的,而再往靠墙的里面就看不清了。
&esp;&esp;我伸腿往里面跨,古倩却在后面拉着我胳膊说了句:“小心点!”
&esp;&esp;我嗯了一声,弯腰钻了进去,往靠墙那一边爬了过去。基本上是刚往那边爬,也刚把打火机打开的一瞬间,进入我视线的,居然是墙上一个新糊上去的痕迹。我往里再爬了两步,便可以触摸到那块新的痕迹。我用手一抠,直接抠了一坨下来,一捏,那玩意在我手里便化为了粉末——这不是水泥,是新糊上去却又已经干了的面粉。
&esp;&esp;这时火机灭了,再打也打不着,应该是烧化了里面的啥玩意。我冲外面的八戒他们喊道:“扔火机进来。”
&esp;&esp;小军就在外面问:“有啥发现吗?”然后扔了个火机给我。
&esp;&esp;我没有应他,把火机打着,然后对着那新糊上的面粉墙用力一掌推了上去,哗啦啦地,一个一肩宽的窟窿便显现在我面前。
&esp;&esp;我吸了口冷气,把火机伸进去看了看,居然是从一楼可以一直通到楼顶的一个烟道。扑鼻而来的也是一股很恶心的油腻的气味。
&esp;&esp;我忙爬出了榻榻米,狠狠地喘了两口气,给他们说了在里面的发现,他们也都探头往里面看,但黑糊糊的,看不出个究竟。
&esp;&esp;八戒便跑出去找了个手电筒过来,照到了那个黑洞。洞不大,但一个不是很粗壮的人钻进去,再钻出来的大小还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