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城接连几场雨落下,那股子干涸之势被彻底缓解。
旬湛如今坐立难安,为的自然不是三日之后的乡试,而是纤云宫的那位小祖宗。
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夏域中毒之后,这皇宫的局势骤然生变。
夏城纵然过了出宫建府的年岁,现在依然没留在宫内,夏弘虽未下旨薄待,但这宫中见风使舵的宫人,却早已生了旁的心思。
至于那惯来偏僻的纤云宫,纵然夏弘离去,但守卫比之之前严格了极多。
旬湛就算再想摸进去,也不得不掂量着自己有几个脑袋能够被拿去砍了。
生平第一次,旬湛后悔自己未曾自幼习武。
日头落下,黑夜降临。
旬湛立在洞口的古树之下,鲜见的穿上了夜行衣,甚至还找人弄了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
纵然早已收到夏域转危为安的消息,旬湛也必须见夏域一眼才能安心。
但旬氏一族的百年清誉,亦不能葬送在自己身上。
就算一遭不慎被发现了,他死了就死了,断然不能连累旬氏一族。
趴在洞口瞧着纤云宫内的所有灯火熄灭,旬湛才整个人钻进纤云宫。
往日里只需花费须臾时间便能走到的夏域寝房,旬湛今夜爬了整整半个时辰。
纤云宫内的守卫被旬湛使计调出了一大半,但为了最大限度的隐藏行踪,他只能趁着风起之时,亦或者别的动静响起之时,才敢往前爬一点。
惯来极其珍视时间之人,如今是一点都不觉得这等事情烦,更没有觉得这般爬法累。
能见到夏域,一切皆是值得。
旬湛如今毫无修为傍身,而屋内躺在床上的夏域却是自幼习武。
但凡夏域想压旬湛一头,旬湛还真无还手之力。
重要的是,旬湛还真没有还手的念头。
窗前的声响传入夏域耳中,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但夏域已经下意识捂着胸口咳嗽。
夏域明白的,旬湛必然是来找他算账的。
寝房的窗户被从外头推开,旬湛携着满身月光,将夏域黑漆漆的卧房照亮。
瞧着躺在床上显然瘦了一圈的夏域,旬湛的眉头极其鲜见的当着夏域的面皱在一处。
他耗费数年时间才将这小不点养胖养大,如今却在朝夕之间化为乌有。
这种感觉对于从不做无用功的旬湛而言,极其陌生。
揭开脸上的黑色面巾,顶着一张两人都觉陌生的脸坐在夏域旁边。
旬湛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