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对皇后的威胁,宋文羽不敢不答应,眼下,自己公然和林维扬进宫朝着皇后作对,手里又有着吴祥和王廷玉的把柄在,若是此时他将证据拿出来帮了林维扬,那皇后这边怕是更要被皇帝斥责一番。
宋文羽被困在坤宁宫院内,皇后并不召他进殿,他也出不去,他只能坐在假山后头发呆。
夜深,假山旁的风吹过,明明是盛夏时节,宋文羽竟觉得寒凉在侵蚀着骨头,扯得身子恍若被撕开般痛不欲生。
此刻,眼前忽的映入一双绣花点珠鞋,他抬起头,皇后正满脸洋溢着骇人的笑。
“宋大人好生厉害,竟然想要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和林维扬沆瀣一气,倒真是本宫小瞧了你。”
宋文羽平日在皇后面前小心翼翼谨慎惯了,又没个家世,来投靠皇后的时候,皇后自然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过。她还真的以为这宋文羽是个小绵羊,所以和王廷玉、吴祥、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避讳他。
他倒好,竟差点儿反了?
宋文羽明白,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惹恼了皇后,以皇后那秉性,绝对是饶不了自己的。
“娘娘,我虽和林王爷一同前来,但我绝没有出卖您的意思,即使在皇上面前,我最有机会的时候,我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我和林维扬一起,只是为了了解,他要做什么。”宋文羽抬起头,“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好一个知己知彼。”皇后蔑视道:“本宫就是没有了解过你,才被你骗了,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言两语,本宫能信?”
皇后说罢,又将人留在原地,毫不留情的回了大殿内。
宋文羽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觉苦笑。
他与林维扬,终究不一样。
宫内前殿,姜云盛警惕的躲避着侍卫,秦田则和刑部的一个人背着尸体,宫内的侍卫还在往前凑,尤庆手持利刃扬声呵斥那伙儿侍卫:“停下!再敢往前,我的刀剑可不长眼!”
“住手!”李公公紧紧的跟在皇帝的仪仗旁边,迈着急匆匆的小碎步,见状大声制止:“圣上都来了,还敢在此舞刀弄枪,还不收起来?”
“是。”带头的侍卫收起武器,却依旧虎视眈眈的瞧着尤庆。尤庆毕竟是横冲直撞进来的,若是皇上不怪罪还好,真怪罪下来,这些侍卫都得治个护驾不严的罪名。
然而皇帝一声不吭,待仪仗缓缓落下,尤庆等人连忙行礼,皇帝停下只瞧了他们一眼,立即转身去了大殿。
秦田因为背着尸体,十分吃力,脸憋得通红,见皇帝来了,实在是扛不住了,抱怨了一句:“咱们能……能跟着进去么?”
“快跟上。”林维扬侧过脸,朝着尤庆道。
自己的父王,还是自己最清楚。这个父王是最不喜欢麻烦了,往日的朝政都懒得管理,这突然深夜闯进这么多朝臣,甚至还牵扯到了皇后和吴将军,他自是心里烦闷。
待皇帝端坐后,尤庆立即迈开脚步上前,“陛下,礼部尚书王廷玉勾结后宫,联合朝臣,竟把控朝廷下发的物资,肆意哄抬价格,导致酒坊铺子不得不去胡商手里购买低价胡椒,从而残害许多百姓。”
“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各说各的。”皇帝睡眼惺忪,“王廷玉刚刚在朕这里说的是刑部尚书,怎么到了你们刑部的口中便又成了吏部尚书?”
“陛下,王大人不知给陛下看了什么证据,才让陛下点头带兵去了刑部,但臣也给陛下带了证据,还请陛下能过目。”尤庆将胡商的供词交给李公公,李公公转而呈到了皇帝的手中。
皇帝不紧不慢的打开那张纸,慢慢悠悠的开始看,殿内一时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在因为刑部的事焦心无比,奈何却不能殿前失仪,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旁人抓了把柄。
“这胡商,是王廷玉的人?”皇帝虽看过供词,却还是不可置信,“那胡商可在?”
“在。”尤庆转身对秦田道:“带几个兄弟,去外头将那胡商绑来。”
“来人!”皇帝忽的开口,“让王廷玉速来见朕!”
宫人立刻下去通传,皇帝将手撑在太阳穴,看向林维扬道:“这王廷玉为何要残害百姓?他是个颇为老实的人,朕竟不明白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父王,若儿臣说,这王廷玉因为出身贫寒,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谋财害命,父王可相信?”
王廷玉出身卑微,虽借着闱试得了官职,后面又通过不屑的努力坐到了尚书的位置,但因为从小穷怕了,这一旦见了金钱,便自然忘掉了所有的廉耻。
皇帝冷笑一声,“怎么证明他恶意哄抬价格?”这些话,王廷玉来见皇帝的时候,可是只字未提。
尤庆扯了身旁的姜云盛,姜云盛一介平民百姓,虽第一次面圣,但好在人还算沉稳,冷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沓购买胡椒的纸张和票证,递给了尤庆。
这些纸张和票证递到了皇帝的手中后,姜云盛也开口了:“陛下,实不相瞒,草民是一介酒坊老板,因为平日里需要做的炙烤的食材颇多,这胡椒便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但自从上个月开始,这胡椒的价格便被哄抬了一倍不止。起初草民只是嫌贵,但还是坚持着买,后头越发昂贵,就连那吏部的小商铺里头的伙计,也都推荐草民去码头边的胡商手里购入。只是草民去看过了,那些胡椒品相不好,便迟迟没有下手。而那些为了省钱购买胡商胡椒的,酒坊便接二连三的开始出事了。”
票证上的大印自然是骗不了人的,皇帝皱着眉头,“商铺的伙计人在哪?可有口供?”
“口供,怕是没有了。”尤庆看向旁边的衙役,示意他们将那伙计的尸体抬上来,朝着皇帝道:“王大人做事严密,早就趁我们刑部出发之前,将这伙计杀人灭口了。若是臣没猜错,一会儿王大人来,该说自己的印鉴失窃了,是这伙计私自做的事,他全然不知情。”看小说,630book。cc